林凡“重伤未愈、深居简出”的假象,如同精心编织的蛛网,在寂静中悄然铺开。听竹轩外,那两名轮值弟子尽职尽责,神色警惕;轩内,林凡的气息时强时弱,偶尔传出的咳嗽声,更添几分凄惨。他甚至还让洪晁“无意中”透露,正在四处求购治疗神识本源的珍贵丹药,但苦于资源匮乏,进展缓慢。
这番表演,显然起到了效果。
数日后的黄昏,夕阳将天边染成一片血色。林凡正于静室内,实则是在系统辅助下,潜心推演一门得自藏经阁残卷的偏门秘术——《蚀灵咒》。此术并非直接攻击,而是如同水银泻地,能悄无声息地侵蚀对方法力运转的节点,尤其对法力属性阳刚凌厉者,有奇效。正是为清虚那庚金剑气准备的“小礼物”。
突然,他通过悄然布置在小院四周的几个微型“清风感应阵”(以竹叶为基,感知气流细微变化),察觉到一丝极其隐晦的、与那夜刺杀者同源的阴寒气息,如同毒蛇般,再次悄然逼近!
来了!果然忍不住了!
林凡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故意让气息出现一瞬间的紊乱,伴随着一声压抑的闷哼,仿佛旧伤复发。
他迅速将刚刚参悟出皮毛的《蚀灵咒》法诀暗自运转,一缕无形无质、极其阴损的咒力悄无声息地凝聚在指尖,蓄势待发。同时,他取出一枚看似普通、实则内里已被他刻印了微型“留影阵”和“溯源阵”的玉符,假装是疗伤所用,握在掌心。
杀意愈发清晰,锁定了他所在的静室。对方似乎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次更加谨慎,移动速度极慢,几乎与周围环境完全融为一体。
林凡屏住呼吸,计算着距离。他不能等到对方发动攻击再反应,那样太被动。他需要创造一个机会,一个让对方不得不靠近,并且能让他留下证据的机会!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小口鲜血,脸色瞬间变得金纸一般,气息急剧衰落,整个人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欲坠地从蒲团上软倒,手中的那枚玉符也“恰好”脱手,滚落到静室门口附近。
这番“伤势爆发”的表演,逼真到了极点!那弥漫开来的血腥味和骤然衰败的气息,对于杀手而言,无疑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果然!
静室外的阴影一阵扭曲,那道淡灰色的虚影再也按捺不住,如同鬼魅般骤然现身!这一次,他甚至放弃了繁琐的元神攻击,直接挺起那柄幽暗短刃,化作一道死亡流光,直刺林凡心口!力求一击必杀,然后远遁!
速度之快,远超上次!
然而,就在他身形彻底暴露、短刃即将及体的瞬间,看似奄奄一息的林凡,眼中猛地爆发出锐利如鹰隼般的精光!
“等你很久了!”
他原本软倒的身体如同安装了弹簧般猛地弹起,侧身、旋腰、出指!动作一气呵成,快如闪电!
那凝聚了《蚀灵咒》之力的指尖,并非迎向短刃,而是精准无比地点向了杀手握刀的手腕!那里,正是其法力运转的关键节点之一!
嗤!
一声轻微得几乎听不见的异响。
那杀手只觉得手腕处一麻,一股阴寒诡异的力量如同跗骨之蛆,瞬间钻入经脉,原本流畅澎湃的法力竟骤然一滞,仿佛被什么东西堵塞了一般!虽然这停滞只有微不足道的一刹那,但对于玄仙级别的对决而言,已是致命的破绽!
他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而林凡,要的就是这一刹那!
他根本不去看那因法力微滞而慢了半拍的短刃,另一只手早已蓄势的“烈焰符”、“金光符”如同不要钱般砸向对方面门!同时脚下《云龙九现》步法施展到极致,身形暴退!
轰!嗤!
符箓爆开,光芒和烈焰暂时遮蔽了杀手的视线。虽然伤不到玄仙本体,却成功地造成了干扰。
更重要的是,就在杀手被符箓阻挡、身形微顿的瞬间,林凡之前脱手滚落的那枚玉符,被他以巧妙力道暗中牵引,恰好滚到了杀手脚下,并且被杀手下意识后退半步时,一脚踩了个正着!
玉符上微不可察的光芒一闪而逝!留影阵成功记录了杀手清晰的足部特征、法力波动以及那一闪而逝的惊骇面容!溯源阵则牢牢锁定了其法力属性与来源气息!
“撤!”
杀手心知中计,虽惊不乱,强压住手腕处依旧传来丝丝麻痒的异样感,毫不犹豫地再次化作虚影,就要遁走。
“哪里走!”
早已被惊动的两名护卫弟子和闻讯赶来的洪晁、赵铁柱等人,已然堵住了小院出口!虽然他们留不住一心要逃的玄仙,但足以造成阻碍和制造更大的动静!
“滚开!”杀手厉喝一声,短刃挥出,幽暗的刀罡逼退众人,身形不停。
但就在他即将冲破阻拦的瞬间,林凡之前悄然布置在小院角落的几个小型“泥沼阵”和“荆棘缠缚阵”被同时触发!虽然威力不足以困住他,却再次延缓了他一瞬的速度!
而这一瞬,足够赵铁柱祭出一面土黄色大盾,洪晁怒吼着劈出开山巨斧,以及其他弟子纷纷出手!
轰隆隆!
法术光芒在小院内爆开,虽然未能重伤杀手,却彻底打破了夜晚的宁静,将“有刺客再次袭击林凡”的事实,昭示于众!
杀手又惊又怒,知道今日已彻底失败,甚至可能留下了痕迹。他怨毒无比地瞪了林凡一眼,身形猛地炸开一团黑雾,施展某种秘术,硬生生冲开包围,瞬息间消失在天际,速度比上次更快,显然付出了不小代价。
小院内一片狼藉,众人心有余悸。
“林老弟,你没事吧?”洪晁第一个冲过来,紧张地查看林凡。
林凡脸色依旧苍白(这次大半是装的),摆了摆手,示意无碍,然后快步走到静室门口,弯腰捡起了那枚被踩过的玉符。
“赵师兄,洪兄,”林凡将玉符递给赵铁柱,声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沙哑,“幸不辱命,这次……留下了点东西。”
赵铁柱接过玉符,神识沉入,脸上瞬间涌现出狂喜和震怒交织的神色:“好!好!清晰的足印、法力烙印、还有半张脸!这下看他们如何抵赖!”
这玉符中的证据,虽然仍不能直接证明是清虚指使,但足以坐实是玉鼎一脉的功法,且是一位玄仙高手所为!性质远比上次药园之事严重百倍!
“我立刻禀报王师叔!不!直接禀报执法殿!”赵铁柱激动道,“玄仙级弟子公然在教内重地刺杀同门(虽林凡算客卿,但此时可模糊概念),此风绝不可长!”
林凡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计划的第一步,成功了。
接下来,就看这枚小小的玉符,能在金鳌岛这潭深水中,激起多大的浪花了。
而他,需要在这浪花中,更好地隐藏自己,并准备下一步的行动。清虚,这次,该你尝尝被动的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