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用手指戳着百里屠苏的肩膀,语气满是讥诮:“喂,小哑巴,又一个人躲在这里?怎么,见到师兄都不知道打招呼吗,也不知道执剑长老怎么就收了你当弟子。”
“陵端师兄!”百里屠苏眼中一闪而过不快,不过还是叫了声师兄,便想从旁边走开。
不过被陵端带着几个小跟班围了起来,并没有走成。
百里屠苏下意识的握紧腰间的木剑,警惕的看着几人。
“怎么?想动手?”陵端看着百里屠苏手握木剑,更加愤愤不平,嗤笑一声,逼近一步,“就凭你这半吊子的功夫,还想打我吗,少在那装可怜博同情,还有那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子,整天围着你转,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怎么谁都喜欢新来的这个小子,他到底哪点不如这个小哑巴了。
听到对方提及温晁,百里屠苏不再复刚才自己被说的时候那么平静:“不许你说阿晁。”
小哑巴还敢顶嘴了,陵端更觉恼羞成怒:“呵,还不让说了?我倒要看看,你这小哑巴能护着谁。”说着,竟伸手要去推搡百里屠苏。
就在陵端的手即将碰到百里屠苏衣襟的瞬间,一道软糯清脆的声音插了进来:“陵端哥哥,这是在做什么?”
温晁的身影从竹林后转出,脸上带着好奇的看着陵端,也打断了陵端的动作和话语。
陵端的手僵在半空,回头看到是温晁,小孩子精致可爱,软软的喊着他陵端哥哥,一脸好奇的看着他,陵端不知为何心里感觉不好意思,收回了僵在半空中的手。
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即又扬起下巴,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别扭和傲慢:“不……不关你的事!我们是在‘指点’百里师弟修行练剑呢。”
“哦?指点?那陵端哥哥,我能看吗?”温晁一脸希翼的看着陵端,人也步履从容地走到百里屠苏身边。
陵端别扭的说道:“看就看吧,指点不就是给人看的吗,你可看好了,我今日就好好教教这小……屠苏。”
百里屠苏本来想让温晁离开的话,就这么咽了回去。
他本来以为陵端会连阿晁一起刁难,但是两人两句话交谈下来,百里屠苏发现,陵端并没有刁难阿晁,反而因为有阿晁在,对他都礼貌了,所以完全就是讨厌他吗。
陵端与屠苏相对而立,一人手中一个木剑。
屠苏练剑的时间还短,肯定是打不过陵端的。
不过陵端没有下狠手,而是真的收着点力了,指点的同时压着百里屠苏打。
温晁鼓着掌,嗓音清脆的喊道:“屠苏加油,陵端哥哥好厉害。”很好,不偏不倚,一碗水端平了。
温晁喊完,陵端手中的剑法更加的收着打了,从压着打屠苏,变成了给屠苏喂招,真的很像一个好师兄在教新入门的师弟剑法。
温晁心中微微一笑,暗道:就是一个渴望被认可、心思写在脸上的傲娇小朋友,也不是很讨人厌嘛。
被指点的百里屠苏感觉他大白天都见了鬼了。
这是那个时不时就找他茬陵端,这个好好师兄是谁。
竹林空地中,木剑交击的清脆声响渐渐稀疏下来。
陵端到底基础扎实,最终以一个漂亮的剑花挑开了百里屠苏的木剑,剑尖虚指,停在了屠苏胸前寸许。
“承让了,百里师弟。”陵端收剑而立,下巴微抬,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但比起之前的尖酸刻薄,已然温和了许多,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旁边观战的温晁。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小孩子的面前,想让自己的形象好一点,不想被他讨厌。
温晁立刻拍着小手,清脆的掌声在竹林中响起,脸上洋溢着真诚的赞叹,小跑着上前。
“陵端哥哥好厉害!”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陵端,“刚才那招‘流风回雪’使得真漂亮,步法灵动,剑势连绵不绝,一看就是下了苦功的!而且,”他话锋一转,看向还有些愣神的百里屠苏,笑容温暖,“屠苏也好棒!才学了没多久,就能接下陵端哥哥这么多招,反应好快!刚才那个格挡的时机抓得特别好,我都差点忍不住叫好了!”
他这番夸赞,既肯定了陵端的实力和教导(满足了陵端的虚荣心),又点出了百里屠苏的进步和闪光点(安抚了屠苏),一碗水端得平平的,没有丝毫偏颇。
陵端被温晁这么直白地夸赞剑法厉害,尤其还点出了他确实引以为傲的一招,耳根微微发热,心里那点别扭和得意交织在一起,感觉轻飘飘的。
他努力绷着脸,故作老成地“嗯”了一声:“百里师弟……悟性尚可,还需勤加练习。”
百里屠苏则完全处于一种懵懂的状态。他看看温晁,又看看似乎真的只是在“指点”他,此刻态度称得上“平和”的陵端,再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感觉刚才的经历像做梦一样不真实。
但温晁夸他反应快、格挡好,还是让他心底悄悄泛起一丝被认可的暖意。
他默默捡起掉落的木剑,对陵端低声道:“……多谢师兄指点。”
这句“多谢师兄指点”出自百里屠苏之口,虽然声音不高,却带着几分真心实意。
陵端听着,心里那点因为被百里屠苏抢了紫胤真人当师父而产生的不平,莫名地被冲淡了一分。
他看着眼前这个沉默寡言、但眼神清澈的师弟,再看看旁边笑容明媚、眼神干净得像山泉的温晁,第一次觉得,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至少,有温晁在的时候,感觉百里屠苏没那么讨人厌了。
“咳,”陵端清了清嗓子,努力维持着师兄的架子,但语气已经柔和了不少,“知道不足就好。以后练剑……嗯,若有不明之处,也可来问我。”这话说得有点别扭,但意思到了。
温晁心中暗笑:果然是个吃软不吃硬、渴望被关注的小傲娇。
“陵端哥哥真好!”温晁立刻送上甜甜的笑容,又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