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七正丧着气呢,一不留神,梁洛苏的身影就从眼前消失了。
吓得拔腿就追。
追的同时,还得拿好梁洛苏买的东西。
小侍卫表示好难啊。
人群中一阵穿梭后,终于在一条烟花巷口瞧到梁洛苏的身影了,正要走过去,却见她大摇大摆地拐了进去。
乖乖。
这可是全上京最有名的烟花之地呀。
自家王爷洁身自好,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王妃这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再说了,她一个女子来这种地方,不会觉得难为情吗。
说好的羞耻心呢?
哪里去了!!!
气儿都没喘匀,时七又连忙跑起来。
跑过去,拦住她!
必须得拦住她!
但还是慢了一步。
梁洛苏一只脚已经迈进青楼里了。
无奈只好跟上。
“主子。”
他将称呼改了一下,声音压得极低,生怕被旁人注意到他们,到时弄得人尽皆知。
等明日一早,大街小巷都开始疯传:呈王王妃不尊妇德,不顾呈王府的脸面,青天白日里逛窑子!
那自家爷的脸日后还往哪里搁。
楼子里太吵,梁洛苏并没有听到有人喊他。
时七还以为王妃不想理他,将怀里的东西紧了紧,硬着头皮,跟在她身后继续往里面走。
花楼大厅正中央的台子上,五六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正在上面卖力地表演歌舞,台下的看桌坐满了客人,都是男子,什么年龄段的都有。
一个个浪里怀春。
边看表演,边与怀里搂着的妙龄女子打情骂俏。
一口酒,都是你喂我一口,我再从嘴里喂到你口里。
看得时七面颊发烫。
原来青楼是这样的啊。
纸醉金迷,乌烟瘴气。
怪不得爷自己不来,也禁止他们来,若有发现,必将其狗腿打断,逐出王府。
正想着,突然被人给拦住了。
确切地说,是梁洛苏被拦住了。
青楼老鸨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位姑娘怕不是走错地方了,咱们这里可不招待女客!”
梁洛苏笑笑,没有说话,她当然知道青楼不接待女客的规矩。
但这里鱼目混杂,各路人都有,是获得情报的最佳圣地,她怎么能轻易绕开呢。
于是从怀里掏出一张百两银票在老鸨的眼前晃了晃,“行个方便,找个雅间,本姑娘喝个茶,休息一下就走!”
世人皆凡心,哪管市井或风尘,达官或富商。
任谁不是见钱眼开的。
就不相信,一出手就是百两银票,还怕打动不了你了。
老鸨见梁洛苏穿着不凡,也不好贸然上去赶人。
上京遍地是贵人,万一是个有背景的,自己断然是得罪不起的。
但对着面前那百两银票,心里总归还是痒痒的,哪怕赚不到,语气上也放缓了许多。
“抱歉啊姑娘,不是奴家不想赚这银子,实在是咱们这儿不招待女客,我干这行这么多年,总不能因你一人,便破了这百年的老规矩吧!”
“规矩是人定的,嬷嬷不妨换个思路想想。”说罢,又掏出了一张百两银票。
加起来一共二百两。
反正钱是从安平侯府搜刮来的,她用起来顺手的很,一点儿都不觉得心疼。
果然,老鸨看到那两张白花花的票子,眼睛瞪得老大,一对浑浊的眼珠子在眶子里转啊转的,极不安分。
这姑娘怕不是个傻的吧。
去哪儿喝茶不好,非要来青楼喝。
还舍得花大价钱。
这种客人,老鸨活了大辈子,还是头一回见。
但有钱不赚王八蛋。
何况这二百两银子就来雅间喝个茶,休息一会儿,自己不用费一个姑娘就能赚到手了。
老鸨有些稳不住了。
第一次觉得赚钱太容易了。
思来想去,便动摇开了,“这......”
“别犹豫了,我这不还带了个男客吗?”说着指了指身后的时七,竭力争取道,“如此一来,也不算全坏了规矩!”
时七因抱着一堆东西被挡住了,老鸨没注意到。
此刻,他正站在离梁洛苏几步远的地方,忐忑不安。
他好担心王爷知道自己来了窑子,回去被打断狗腿,撵出王府,从此暗卫生涯画上句号。
一边又怕王妃在这里捅了什么篓子,到时候罪加一等。
总归哪一条都不是自己能担得起的。
眼瞅着老鸨不肯退让,正眼巴巴盼着快些撵人。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没等来王妃被轰出青楼,反倒听到了自己被卖了的声音。
他哭丧着脸,委屈道:“主子......”
你怎么能这样呢?
然而,梁洛苏根本就没搭理他,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一个,很显然,注意力不在他身上。
也不知道后面怎么说的,反正又一番交涉后,老鸨终于笑嘻嘻地收了那两百两银钱,扭着发福的腰臀,将他们二人引上了二楼雅间。
坐下后,让人上了茶点,又端来些水果,老鸨就笑呵呵地离开了。
“王妃,咱们真的在这里喝茶?”
“不然呢?”
梁洛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向外看去。
不得不说,有钱就是好使,老鸨给安排的这个雅间位置不错,顺着屋内窗户朝楼下看去,整个一楼,正好览尽。
现在就坐等鱼儿上钩了。
时七看她那样子,铁定不会改变主意了,但他是真不敢在此地多做停留。
想了想,不死心,便将王爷抬了出来。
他说:“此地鱼目混珠,里面少不了见不得人的腌臜之事,要是被王爷知道您来这种地方,不管什么原因,定不会轻饶的。”
“那你不告诉他,不就好了。”
梁洛苏一听,非但不慌,反而一脸没所谓。
来都来了,没找到目标,怎么可能这么快离开。
时七被噎了一句,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梁洛苏没管他,继续喝茶。
果然,暮色垂下时。
被她蹲到了。
刚剥了一颗葡萄吃进嘴,就听到隔壁响起一阵摔砸声。
紧接着,一个女子的哭喊声传来。
“公子饶命啊......”
“饶你?好啊,今日若你从了,本公子便饶了你!”
“不要啊,公子,奴家卖艺不卖身的,求公子开恩,求公子开恩......”
“别不识抬举,能被魏二公子看上,那是你的荣幸,哈哈哈哈......”
梁洛苏听到隔壁传来的猥琐笑声和对话,血压瞬间升高。
想起昨日当街抢人的陈家公子。
眸光沉了下去。
上京还真是不缺纨绔啊。
仗着家里有点儿权势便胡作非为。
人家姑娘明明说了,只卖艺不卖身,他们却还要强买,简直不把人当人看。
这便是活在古代最底层的平民的常态。
穿粗衣,食粗粮,明明是在用劳动力来换取生存,最后却还要被这些有钱有权的人当做玩物来消遣。
那些人有吃有喝,含着金汤匙出生,一出生就比旁人高一截,便看什么都矮了。
想踩便踩,想抢便抢,更有甚者,想杀便杀。
没理由。
全凭一时兴起。
想到这里,她推开面前的那盘葡萄,拿过帕子擦了擦手,问道:“隔壁是什么人?”
“回王妃,魏二公子是工部侍郎魏启良家的二公子,同他一起的是户部侍郎林朗的庶长子!”
时七平日里也最看不惯这些人,蹙着眉答道。
工部侍郎。
户部侍郎。
梁洛苏笑了。
哦?
自己这是捅了侍郎窝了。
才收拾完了一家,这一下又送上来两个。
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