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语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他知道“天堂”的名声,据说只要被他们盯上,就没有活过三个月的。
可看着苏丽手里紧紧攥着的绣谱,看着金梅眼里的坚定,突然觉得也没那么怕——大不了就是再打一场,只要护着身边这俩人,啥都值。
夜里,莫语躺在床上,听着院门口酒瓶偶尔被风吹得轻响,心里盘算着明天去鬼市该找谁打听。旁边的苏丽睡得很轻,时不时往他怀里缩一下,像只受惊的小猫。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在心里说:别怕,有我呢。
窗外的月光落在墙根的酒瓶上,泛着冷冷的光。
远处的槐树上,望远镜的镜片又亮了一下,像只窥视的眼睛。
但他们不知道,这院子里的三个人,已经握紧了手里的武器,等着天亮后的硬仗。
天刚蒙蒙亮,金梅就踹醒了莫语。她眼底带着红血丝,手里攥着个牛皮纸包,拆开一看,是几瓶辣椒喷雾,瓶身喷着黑漆,看着不起眼,却泛着股呛人的味儿。
“拿着,”她往莫语兜里塞了两瓶,“这玩意儿射程三米,对着脸喷,能让他们瞎半小时。”又递给苏丽一个小巧的,“你这个带挂绳,挂包上,一按就喷。”
苏丽捏着喷雾,手指有点抖:“真要……动手啊?”
“不动手等着被当靶子?”金梅往腰里别了把折叠刀,“一会儿我跟莫语去鬼市,你锁好门,不管听见啥动静都别开。影中午会来送吃的,他敲门你先问暗号——‘卤味辣不辣’,他答‘加麻加辣’才开门。”
苏丽赶紧记在纸上,叠好塞进兜里。莫语看着她紧张得发白的脸,揉了揉她的头发:“别怕,我们快去快回,金梅跟着呢,出不了岔子。”
俩人刚走到胡同口,就见卖早点的张叔正往炉子里添煤。金梅放慢脚步,假装买油条,跟张叔搭话:“叔,今儿起得够早。”
“睡不着呗。”张叔往油锅里扔了根油条,“后半夜瞅见俩生面孔,在巷口转悠,贼眉鼠眼的,不像好人。”
“谢了叔。”金梅拎着油条转身,给莫语使了个眼色——果然还在盯着。
鬼市比平时热闹,大概是天快亮了,摊主们都在抓紧时间吆喝。
莫语和金梅装作闲逛,眼睛却没闲着,专往那些摆着旧兵器的摊子凑——以前听老李说,鬼市上有几个摊主是“道上退下来的”,说不定知道“天堂”的事。
在个摆着锈迹斑斑的匕首摊前,金梅蹲下来,拿起把带鞘的短刀,用手指弹了弹鞘身:“老板,这玩意儿开过刃没?”
摊主是个豁了牙的老头,瞥了她一眼:“想杀人?”
“防身。”金梅面无表情,“最近不太平,总有些野狗挡道。”
老头的眼睛亮了一下,往周围看了看,压低声音:“野狗多,还是豺狼狠?”
金梅心里咯噔一下——这是道上的暗语,“豺狼”就是指“天堂”。她不动声色地掏出五十块钱:“这刀我要了,再给我来瓶‘驱狗药’。”
老头接过钱,从摊子底下摸出个小瓷瓶,塞给她:“这药烈,别沾着自己。”
离开摊子,金梅把瓷瓶递给莫语:“里面是硫磺粉,‘天堂’的人据说怕这玩意儿,以前道上的人都用这个防他们。”
莫语刚把瓷瓶揣进兜,就见个穿黑t恤的男人盯着他们看,眼神跟昨天包子铺那俩是一路货色。金梅拽了拽他的胳膊:“走,去那边看看。”
俩人拐进个卖旧书的巷子,故意放慢脚步。黑t恤果然跟了上来,还掏出手机对着他们拍。金梅突然转身,手里的油条“啪”地甩在他脸上,热乎的油汁溅了他一脸。
“你他妈……”黑t恤刚要骂人,就被金梅踹中膝盖,“扑通”跪在地上。周围的摊主跟没看见似的,该吆喝吆喝,该算账算账——鬼市的规矩,不掺和别人的“恩怨”。
金梅踩着他的背,抢过手机,把照片全删了,又往他脖子里塞了把硫磺粉。黑t恤瞬间跟被马蜂蛰了似的,捂着脖子嗷嗷叫,疼得满地打滚。
“滚回去告诉你们主子,”金梅的声音冷得像冰,“这儿不是他们撒野的地方。”
黑t恤连滚带爬地跑了。莫语看着金梅,突然觉得她比那些“天堂”的人还吓人。
“发啥愣?”金梅拍了拍手上的灰,“再去老李那儿问问,他说不定知道‘天堂’总部的底细。”
老李的铺子刚开门,老头正拿着鸡毛掸子掸那些瓶瓶罐罐。见他们来,赶紧把掸子一扔:“你们可算来了!我今早听说,‘天堂’的人在城西砍了人,就因为那人家门口种的花挡了他们的路!”
“这么横?”莫语皱眉。
“横得很!”老李往他们手里塞了杯热茶,“听说这次来的是‘白无常’,最是心狠手辣,以前在东南亚做过雇佣兵,杀人不眨眼。”
金梅的脸色沉了沉:“白无常?是不是左脸有块疤?”
“对对对!”老李点头,“你咋知道?”
“以前在拳馆听过,”金梅喝了口茶,“这人最擅长用毒,上次那俩混混说不定就是他派来的,先试探虚实。”
正说着,影的电话打来了,声音急得发颤:“莫语!苏丽出事了!我刚到胡同口,见她家院门开着,喊她也没人应!”
莫语的脑子“嗡”的一声,抓起桌上的短刀就往外跑,金梅紧随其后。老李在后面喊:“小心点!白无常的毒无色无味!”
俩人往家赶,跑得肺都快炸了。离着老远就看见院门确实开着,莫语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冲进院子就喊:“苏丽!苏丽!”
屋里没人应声。莫语正想往卧室冲,突然听见厨房有动静,跑过去一看,苏丽正蹲在地上,手里举着辣椒喷雾,对着灶膛的方向。灶膛里塞着个黑布包,正冒着黑烟,闻着有点像杏仁味。
“这是啥?”金梅一把将黑布包拽出来,扔到院子里,用脚踩灭。
“刚才听见有人扔东西进来,”苏丽的声音还在抖,“我就往灶膛里喷了点辣椒水,它自己冒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