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送走王二的商队,周平就拿着几张皮子进来了:“这是那几个留下的人鞣的,你看看成色。”
阿澈捏了捏皮子,手感比之前部落里鞣的软和不少:“手艺还行,让他们多带带其他人。”
正说着,守栅栏的弟兄跑进来,喘着气喊:“头,外面来了队骑兵,说是官府的人,要见你。”
阿澈跟周平对视一眼,赶紧往外走。栅栏外站着二十多个骑兵,穿着官府的号服,领头的是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正勒着马看部落里的动静。
“我是黑风部落的阿澈,几位官爷找我有事?”阿澈拱了拱手。
山羊胡上下打量他两眼,从怀里掏出张纸:“奉知府大人令,来提黑狼寨的俘虏。”
阿澈皱了皱眉:“李将军那边还没消息,这些俘虏得等他的意思。”
“李将军?”山羊胡冷笑一声,“他在京城升官享福,哪还管得着这边的事。知府大人说了,这些匪寇都是要解往省里问罪的,赶紧交人。”
周平上前一步:“官爷,这些人里有不少手上沾着人命,确实该问罪,但得按规矩来,我们得等李将军的命令。”
“规矩?”山羊胡拍了拍腰间的刀,“我带来的就是规矩!耽误了公事,你们担待得起?”
阿澈看他态度强硬,又摸不清来路,只好说:“官爷稍等,我去清点一下俘虏,您先歇歇脚。”
他让弟兄端来水,把山羊胡一行人领到临时搭的棚子下,转身跟周平低声说:“不对劲,李将军刚升官,官府怎么突然来提人?”
周平也觉得蹊跷:“会不会是假的?”
“不好说,先看看动静。”阿澈让张猛去盯着那些骑兵,自己去清点俘虏。
刚把俘虏都赶到空地上,就见山羊胡带着两个人过来,眼睛在俘虏堆里扫来扫去,最后指着一个瘦高个说:“把他单独带出来。”
阿澈一看,那瘦高个是黑狼寨的一个小头目,之前审的时候没发现有啥特别的。他拦了一下:“官爷,提人得一起提,单独带出来不合规矩吧?”
山羊胡瞪了他一眼:“让你带就带,哪那么多废话!这人是知府大人特意要的,有要事问他。”
阿澈没动,心里更犯嘀咕。张猛突然跑过来,在他耳边说:“那些骑兵腰间的刀看着不对劲,像是江湖上的路子,不像是官府的制式刀。”
阿澈心里一紧,刚要说话,就见那瘦高个突然往人群里缩,山羊胡带来的两个人直接拔刀冲了过去。
“动手!”阿澈喊了一声,弟兄们立马围了上来。
那两个拿刀的刚抓住瘦高个,就被张猛一脚一个踹倒在地。山羊胡没想到他们敢动手,骂了句脏话,抽出刀喊:“反了你们!给我拿下!”
那些骑兵也拔刀冲了上来,可他们看着人多,真打起来根本不是对手。弟兄们天天训练,手里的家伙也趁手,没一会儿就把二十多个骑兵捆了个结实。
山羊胡被按在地上,还在喊:“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敢动官府的人,等着满门抄斩!”
阿澈蹲下来,扯掉他腰间的牌子,上面写着“捕头刘”。他冷笑一声:“捕头?我看是冒牌货吧。说,你们到底是谁,抓那瘦高个想干啥?”
捕头刘梗着脖子不说话,阿澈给张猛使了个眼色。张猛一脚踩在他手上,疼得他嗷嗷叫。
“我说!我说!”捕头刘疼得脸都白了,“我们是……是王员外派来的,那瘦高个知道王员外跟黑狼寨勾结的事,王员外怕他被官府问出来,让我们把他弄走灭口。”
阿澈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有人想杀人灭口。他看向那瘦高个:“王员外跟黑狼寨咋勾结的?”
瘦高个吓得浑身发抖:“王员外……王员外给黑狼寨送粮食,让他们抢其他商队的货,他好低价收……我亲眼看见的……”
周平在一旁骂道:“难怪之前总有商队被抢,原来是有内鬼。”
阿澈让人把捕头刘一行人捆结实,又把瘦高个单独看押起来:“这事先不能声张,等李将军派人来再说。”
刚处理完,巴图突然从外面跑进来,一脸急色:“阿澈,不好了,南边的牧民部落派人来说,有伙马匪抢了他们的牛羊,还伤了人,往咱们这边跑来了。”
“又是马匪?”阿澈皱起眉,“多少人?”
“说是二十多个,骑着快马,抢了就跑,看着挺凶悍。”巴图喘着气说,“他们部落的人追不上,让咱们帮忙拦一下。”
张猛一听又有仗打,立马说:“头,我去!”
阿澈点头:“带上十五个弟兄,别追太远,把牛羊抢回来就行,尽量别伤人。”
张猛领了人,骑着马就往南边追。阿澈站在栅栏上看着,周平走过来说:“刚清净没几天,又来事了。”
“草原上就这样,哪能一直太平。”阿澈叹了口气,“对了,让弟兄们把那些冒牌货看好,别让他们跑了。”
过了大概一个时辰,张猛回来了,身后跟着几个弟兄,赶着一群牛羊,还押着五个马匪。
“头,追上了,”张猛抹了把汗,“这些人太能跑,追出去三十多里才拦住。他们不老实,动手反抗,被我们伤了几个,剩下的就投降了。”
阿澈看了看那些马匪,一个个穿着破烂,脸上带着悍色。他问其中一个看着像头目的:“你们是哪来的?为啥抢牧民的东西?”
那头目梗着脖子不说话,张猛上去给了他一拳:“问你话呢!”
头目被打急了,喊:“我们是从关内逃出来的,没吃没喝,不抢咋活?”
“逃出来的?犯了啥事?”阿澈追问。
头目低下头,嘟囔着:“没犯啥事,就是欠了钱,被人追得没办法才跑出来的。”
阿澈看他不像说真话的样子,让弟兄把他们跟之前的俘虏关在一起,严加看管。
晚上,阿澈正在帐篷里琢磨这两天的事,周平进来了:“刚审了那瘦高个,他说王员外不止跟黑狼寨勾结,还跟南边的几个山寨有来往,专门倒卖抢来的赃物。”
“这王员外不简单啊。”阿澈敲着桌子,“看来这草原上的事,比咱们想的复杂。”
“要不要去会会这个王员外?”周平问。
“暂时别去,”阿澈摇头,“咱们现在人手不够,又多了这么多俘虏,得先稳住。等李将军的人来了,把这些事交上去,让官府来处理。”
周平点头:“也是,免得节外生枝。对了,那些留下的人问,能不能给他们分点活,他们想攒点东西,以后好过日子。”
“可以,”阿澈说,“让他们跟着放牧、修栅栏,干多少活给多少吃的,表现好的可以给点布料啥的,让他们安心。”
第二天一早,阿澈刚起来,就见一个弟兄慌慌张张跑进来:“头,不好了,俘虏棚子那边出事了!”
他赶紧跑过去,只见棚子塌了一个角,地上躺着两个弟兄,已经没气了。张猛正带着人在周围搜查,见了阿澈说:“昨晚有人劫狱,杀了两个看守的弟兄,救走了五个俘虏,其中就有那个瘦高个。”
阿澈心里一沉,蹲下来看了看地上的伤口,是刀伤,而且下手很利落。他站起身:“追!张猛带十个人往东边追,周平带十个人往西边,我带剩下的人往南边,一定要把他们追回来!”
弟兄们立马备马,分头追了出去。阿澈骑着马,心里又急又气,明明加了看守,还是让人钻了空子,肯定是内部出了问题。
追了大概两个时辰,在一片林子边上发现了踪迹。地上有血迹,还有掉落的布条,看样子是往林子里跑了。
阿澈让人下马,牵着马慢慢往里走。林子很深,树叶茂密,阳光都照不进来。走了没多远,就听见前面有说话声。
他示意弟兄们蹲下,悄悄摸过去一看,只见五个俘虏正围着一个穿黑衣的人说话,那瘦高个也在里面。
“多谢大哥救命,以后我们就跟着大哥混了!”瘦高个谄媚地说。
黑衣人冷笑一声:“跟着我可以,先把王员外的事说清楚,不然我照样杀了你们。”
阿澈心里一动,看来这黑衣人也是冲着王员外的事来的。他刚要下令动手,就见那黑衣人突然拔刀,一刀砍在瘦高个脖子上。
“你干啥!”其他几个俘虏吓得往后退。
“留着你也是祸害。”黑衣人说完,又要动手。
“动手!”阿澈喊了一声,弟兄们冲了出去。
那黑衣人反应很快,转身就往林子深处跑。阿澈追上去,两人在林子里打了起来。黑衣人的功夫不错,刀使得又快又狠,阿澈一时还拿不下他。
打着打着,黑衣人突然虚晃一招,跳上一棵大树,几下就没了踪影。阿澈气得捶了下树干,让人去追,自己则去看那几个俘虏。
四个俘虏吓得直哆嗦,其中一个说:“那人……那人是杀手,我们也不知道他是谁,他救了我们就逼问王员外的事……”
阿澈让人把四个俘虏捆起来,心里却犯了难。杀看守的是黑衣人,还是这几个俘虏?瘦高个死了,王员外的事又断了线索。
回到部落,周平和张猛也回来了,都没追到人影。阿澈把情况一说,周平皱起眉:“这黑衣人到底是谁?是冲着王员外,还是冲着咱们来的?”
“不好说,”阿澈叹了口气,“看来这草原上的麻烦,还没结束啊。”
他让人厚葬了被杀的弟兄,又加派了人手看守俘虏,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查清楚这事,不能让弟兄们白死。
傍晚的时候,负责放哨的弟兄又跑来说,远处来了一队人马,看穿着像是李将军的人。阿澈赶紧让人打开栅栏,迎了出去。
来的是李将军身边的亲兵队长,带着三十多个人,还拉着几车东西。亲兵队长见了阿澈,拱了拱手:“阿澈兄弟,将军让我来看看你,顺便把这些东西送来,都是些粮食和药品。”
阿澈心里一暖,赶紧把他们请进部落:“快里面坐,正好有事要跟你说。”
亲兵队长刚坐下,喝了口茶,就问:“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太好,出啥大事了?”
阿澈把官府来人、黑衣人劫狱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亲兵队长听完,拍了下桌子:“岂有此理!竟敢冒充官府的人,还杀了你的弟兄!将军说了,这边的事让我全权处理,你放心,我一定查清楚!”
阿澈松了口气,有李将军的人在,这事就好办多了。他让人把那几个冒牌捕头带上来,亲兵队长一看,立马认了出来:“这不是知府身边的狗腿子吗?果然是他搞的鬼!”
原来这捕头刘是知府的远房亲戚,平时仗着知府的势胡作非为。亲兵队长说:“将军早就觉得这知府不对劲,没想到他还敢跟黑狼寨勾结。这次正好,连他一起办了!”
阿澈没想到还能牵扯出知府,心里暗暗咋舌,这背后的水比他想的还深。
亲兵队长又说:“将军还说了,那些俘虏不用送京城了,让我带回军营处理。你这边要是缺人手,我可以留下十个弟兄帮你。”
“不用了,”阿澈摇摇头,“弟兄们够用,就是麻烦你把这事查清楚,给死去的弟兄一个交代。”
“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亲兵队长拍了拍胸脯,“明天我就带弟兄去镇上,先把那捕头刘的窝端了,再查查那个王员外和知府。”
第二天一早,亲兵队长带着人,押着冒牌捕头往镇上赶。阿澈送他们到栅栏外。
周平走过来说:“这下好了,有李将军的人出面,肯定能查个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