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浓烈到无法形容的、混合着高度白酒和腐烂血肉的腥臭气味，猛地爆发开来，瞬间盖过了包厢里所有的味道，直冲每个人的天灵盖！
“呕……”
林敏猛地捂住嘴，发出一声干呕，脸色惨白如纸。
夕悦也瞬间捂住了口鼻，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眼中充满了惊骇和恶心。
林飞和赵鹏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瞳孔紧缩，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暴怒！
周琦对这一切置若罔闻。
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嘴角那个扭曲的笑容咧得更大了，露出森白的牙齿。
他夹着那截断指，慢慢地、慢慢地，将它放进了左手——也就是他刚刚倒给我的那杯“酒鬼”里！
“噗通”一声轻响。
那截惨白、死青、带着腐烂气息的断指，沉入了粘稠的琥珀色酒液中，缓缓地、直直地沉到了杯底。
杯底的阴影让它看起来更加狰狞可怖，像一条蛰伏的毒虫。
浓烈的腥臭混杂着刺鼻的酒气，如同有形质的毒雾，在死寂的包厢里弥漫、翻腾。
那杯底的断指，在粘稠的琥珀色酒液中微微晃动，惨白的骨茬和灰败的指甲盖在灯光下折射出地狱般的光泽。
周琦枯瘦的手指松开，任由那杯“加料”的死亡之酒留在我的面前。
他浑浊的眼珠里翻涌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得意和残忍的期待，嘴角咧开的弧度像裂开的伤口，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亲切”。
“王老弟，这杯‘酒鬼’，可是好东西。温过，更醇。”
他枯瘦的手指点了点那杯沉浮着断指的毒酒，浑浊的眼珠死死锁住我的眼睛，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
“敬我们……不死不休。”
空气凝固成了钢铁。
林飞和赵鹏几乎同时要暴起，肌肉贲张，眼中喷薄着要将周琦撕碎的怒火。
夕悦死死捂住嘴，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惊骇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林敏更是吓得缩在夕悦身后，连呼吸都屏住了。
我抬手，动作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按住了林飞紧绷如铁的手臂，也止住了赵鹏即将爆发的冲势。
我的目光没有离开周琦那张如同恶鬼的脸，也没有看那杯近在咫尺的、沉浮着人类断指的毒酒。
胸腔里的心脏在剧烈地撞击着肋骨，每一次搏动都带着冰冷的愤怒和一丝早已预料到的荒诞。
前世金融圈的血雨腥风，尔虞我诈，那些看不见的刀光剑影，最终将我钉死在周琦精心编织的陷阱里。
重活一世，从街头巷尾的网吧起步，到如今初具雏形的商业版图，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前世今生纠缠不休的死敌，看着他眼中那份自以为掌控一切的疯狂。
“不死不休？”
我缓缓开口，声音出乎意料地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极淡的嘲讽，在这死寂的包厢里清晰地回荡：“周总，这话，说得有点早了吧？”
周琦脸上的狞笑微微一滞，浑浊的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错愕，似乎没料到我竟会是这种反应。
他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我微微侧头，目光扫过桌上那瓶造型古朴、标签猩红的“酒鬼”酒瓶，然后重新落回周琦脸上，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酒，是好酒。可惜……”
我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寒冰炸裂。
“这‘鬼’，怕是找错了坟头！”
我猛地抬手，在周琦骤然收缩的瞳孔注视下，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没有去碰那杯毒酒，而是快如闪电地抓起了桌上那瓶几乎满着的“酒鬼”陶瓶！
手臂挥动，带起一道沉重的风声！
深褐色的陶瓶在空中划过一个决绝的弧线，瓶口对准的不是周琦，而是他面前那张巨大的、摆满了珍馐佳肴的玻璃转盘！
“哗啦——！！！！”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
陶瓶狠狠砸在坚硬的玻璃转盘中心！
厚实的瓶身瞬间四分五裂，粘稠刺鼻的琥珀色酒液如同决堤的洪水，混合着锋利的陶片碎渣，轰然炸开！
破碎的玻璃、飞溅的酒液、油腻的菜肴残渣，如同被引爆的炸弹碎片，呈放射状疯狂地泼溅开来！
周琦首当其冲！
他离得最近，根本来不及反应。
粘稠的酒液劈头盖脸地浇了他满头满身，刺鼻的辛辣味和腐烂般的腥臭瞬间将他包裹。
锋利的陶片碎渣更是如同霰弹，在他那件昂贵的羊绒衫上划开数道口子，甚至在他青白的头皮和脸颊上留下几道细小的血痕！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惊怒咆哮，狼狈不堪地向后踉跄，试图躲避这突如其来的“酒雨”。
“啊！”林敏吓得尖叫出声。
“老王”
林飞和赵鹏同时怒吼，瞬间明白了我的意图，猛地站起，高大的身躯如同两堵墙，将夕悦和林敏严严实实地护在身后。
飞溅的酒液和碎片被他们挡下大半。
包厢里瞬间一片狼藉。
猩红的地毯被浸染成深褐色，昂贵的菜肴一片狼藉，玻璃碎片和食物残渣混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酒气、菜味和血腥味。
我站在狼藉的中心，任由几点冰冷的酒液溅在脸上，目光却锐利如刀，穿透弥漫的酒气，死死钉在惊魂未定、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周琦身上。
“这杯酒……”我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火的铁，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清晰地穿透了杯盘狼藉的混乱和呛人的酒气，狠狠砸在周琦那张因暴怒和狼狈而扭曲的脸上。
“周总，还是留给你自己慢慢品吧！”
周琦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像有无数条毒虫在皮肤下蠕动。
酒液顺着他青白的头皮往下淌，流过脸颊上那几道被陶片划出的血痕，混着血水，滴落在他价值不菲的羊绒衫上，洇开一片片深色的污渍。
他浑浊的眼睛死死瞪着我，里面的暴怒和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喷涌出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野兽般的低吼。
“王……越！”
他嘶吼着我的名字，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劈裂变调。
“你……你找死！”
“找死的是谁，还不一定呢，周董。”
我迎着他噬人的目光，寸步不让，声音冰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
“你刚出来，可能还不知道风往哪边吹。你银行里的‘宝贝’安不安全，你老码头的‘货’沉没沉底，你身边还剩下几条能用的‘狗’……”
我每说一句，周琦脸上的肌肉就抽搐一下，眼神中的暴怒里开始不可抑制地掺杂进一丝惊疑和慌乱。
“这些账，咱们一笔一笔，慢慢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