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这个‘东西’……”我掂了掂手中的红布包。
“我们会立刻处理掉!您就当它从来没存在过,对任何人都不要再提起。”
“第二……”我的目光变得锐利。
“孙大拿那边,他如果再联系您,无论说什么,问什么,您都只当他是空气!一句话都不要接!一个字都不要回!买菜遇见,绕道走!他要是主动凑上来搭话,您就说‘领导忙,不打扰’,然后立刻走开!记住了吗?”
刘彩凤用力地点头,像小鸡啄米:“记……记住了……我躲着他……我一句话都不说……”
“第三……”我的语气放缓了些,但依旧严肃。
“今天我跟林飞问您的这些话,包括您刚才说的所有事,烂在肚子里!对小敏,对夕悦她妈,对任何人,都绝口不能提!一个字都不能露!这关系到我们所有人的安全,明白吗?”
“明白!明白!”刘彩凤连声应着,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郑重和恐惧。
“我……我死也不会说出去……”
“好!”我点点头,将包好的监听器揣进外套内袋。
“大飞,你陪刘姨待会儿,安抚一下。我先去处理这个!”我指了指口袋,又深深地看了刘彩凤一眼。
“刘姨,您好好休息。别多想,后面的事,交给我们。”
说完,我转身,拉开老宅的门。
门外,三月的风带着料峭的寒意扑面而来,吹散了屋内沉重的悲泣和悔恨。
阳光依旧明亮,却再也照不进心底那片被阴谋和背叛笼罩的阴霾。
我快步走出楼道,站在空旷的家属区院子里。
冷风吹在脸上,让我纷乱的心绪稍微冷静了一些。
我掏出那个红布包,没有犹豫,用力将它扔进了院子角落那个积着污水的废弃泔水桶里。
黑色的方块在浑浊的水面冒了几个气泡,迅速沉了下去,消失不见。
这只是开始。
孙大拿这张精心编织的网,我们才刚刚撕开了一个口子。
他背后那个代号“w”的影子,那个能调动专业级黑客力量、掌控着“酒鬼”走私渠道的神秘人物,还有那即将抵达老码头的“货”……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更庞大、更危险的旋涡。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阿豪的号码,目光冷冽地扫过远处街道上偶尔驶过的车辆。
“阿豪,是我。监听器源头找到了,已经处理掉。但‘老鼠’已经放出了太多风声。目标‘老码头’,盯死!一只苍蝇也别放过!”
……
3月15日,凌晨一点。
h市还在沉睡,空气里那股子倒春寒的劲头儿却像刀子,刮得人骨头缝都透着凉气。
我坐在网吧二楼那间小小的办公室里,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劣质烟草的辛辣味混着主机风扇的嗡鸣,刺激得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
眼前的屏幕上分割成十几个小画面,大部分是网吧各角落的实时影像,还有几个是工地外围几个隐蔽摄像头传回来的模糊画面,一片寂静。
最右下角那个小窗口,显示的是城西废弃老码头入口处——阿豪手下最机灵的小六子,正裹着件破旧的军大衣缩在一辆伪装成报废面包车的监视点里。
“越哥!”林飞的声音在寂静里响起,他推门进来,带进一股冷风,手里拎着个鼓鼓囊囊的旅行包。
“都备好了!”他把包放在桌上,拉开拉链。
里面是几件厚实的黑色工装棉服,几顶同样颜色的毛线帽,几副半指手套,微型耳麦、望远镜,还有两个沉甸甸的帆布袋子。
他拿起一个袋子掂了掂,里面发出金属碰撞的轻响——是几根分量十足的螺纹钢短棍。
另一个袋子里,则是几把闪着冷光的锋利管钳。
“家伙事儿够硬!”我拿起一根短棍,冰冷的触感让掌心的燥热稍微平息了点。
“赵鹏和阿豪那边?”
“鹏子带着他那几个兄弟,还有阿豪挑出来的四个好手,已经就位了。”林飞拿起一件棉服套在自己身上,动作麻利。
“鹏子那胳膊伤还没好利索,我让他尽量别动那只手。阿豪亲自带人在码头外围,盯着水路和陆路的口子。按张浩截到的消息,’酒鬼’走的是水路,船靠老码头三号泊位,接货的卡车会从南边那条废道进来。”
我点点头,把烟头狠狠按灭在烟灰缸里。
屏幕上,码头入口那辆“报废面包车”的车窗缓缓摇下一条缝,小六子对着一个隐蔽的镜头方向,快速而清晰地比划了三个手势:安全,无异常,目标未出现。
“大飞,把家伙分一分,叫上库房里的赵鹏他们,准备动身。”我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抓起一件棉服套上,冰冷的布料贴着皮肤,让人瞬间清醒。
“好戏,该开锣了。”
林飞应了一声,拎起袋子大步走了出去。
我最后看了一眼监控屏幕,右下角那个小窗口里,废弃的码头入口在惨淡的月光下像一张沉默的巨口。
城西废弃的老码头,被一种近乎凝固的死寂包裹着。
没有月光,只有远处城市边缘模糊的光晕勉强涂抹着轮廓。
黑沉沉的水面像一块巨大的、冰冷的生铁,偶尔被不知名的夜鸟掠过,才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旋即又归于沉寂,只留下若有若无的咸腥和铁锈混合的气味,固执地盘踞在空气里。
废弃仓库巨大的阴影深处,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我稳稳地举着军用望远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穿透稀薄的夜雾,牢牢锁定着码头前方那片相对开阔的卸货区。
几个模糊的人影在那里焦躁地移动,领头那个臃肿的身形,正是孙大拿。
“目标确认,孙大拿,带了四条‘尾巴’。”我的声音压得极低,通过耳麦清晰地传递出去。
冰冷的夜风掠过我裸露在外的脖颈,我却感觉不到丝毫寒意,身体里的血液奔流得滚烫。
“收到,各点报告情况。”林飞的声音在耳麦里响起,同样低沉,带着临战前的紧绷。
“A点就位,视野清晰。”赵鹏的声音传来,位置在码头入口附近一处半塌的砖房顶上。
他活动了一下左臂,那里厚厚的绷带下是新伤叠旧伤,动作间带着明显的滞涩。
“b点就位,船坞西侧。”阿豪的声音紧随其后,他带着几个精干的手下,潜伏在几堆巨大的、早已锈蚀的废弃机械构件后面,像几块沉默的礁石。
“c点,制高点,无异常。”这是小六子的声音,他带着一个便携式信号干扰器,守在一座废弃水塔的顶端,这里是整个码头的制高点,也是技术支援的核心。
寒风刮过塔顶,发出呜呜的啸叫。
“d点,外围机动,已切断后路。”另一组由阿豪手下得力兄弟带领的人马,已经悄然封锁了通往码头唯一那条年久失修的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