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着几乎要气炸的林飞,快速离开了那间令人窒息的办公室。
直到走出建设局大楼,坐进冰冷的桑塔纳里,林飞才猛地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操他妈的孙大拿!这老王八蛋!装什么清官大老爷!那眼神明明就是嫌少!还他妈扯什么腐蚀干部!背后牵扯?放他娘的屁!肯定是张启明!肯定是他指使的!想卡死我们工地!”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眼睛通红。
我点燃一支烟,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烟雾吸入肺里,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和寒意。
刚才孙大拿的话,像毒蛇一样缠绕在心头。
“背后牵扯的东西不是你们能承受的!”
“证明你们具备绝对安全的复工能力之前……”
“要深刻!要见血!”
这已经超出了常规的刁难和索贿!
这是在传达一个明确的信号:有人要我们死!不仅要卡死工地,还要我们“深刻反思”,要我们“见血”,这是要我们屈服,要我们认栽,甚至是要我们付出更大的代价!
“大飞,冷静点。”我吐出一口烟圈,声音异常冰冷。
“他没收钱,反而更麻烦。”
“没收钱还麻烦?”林飞愕然地看着我。
“对!”我点点头,眼神锐利。
“他如果收了,哪怕嫌少,事情还有得谈。他没收,还演了这么一出‘清廉’的大戏,只能说明两点:第一,上面有人给他下了死命令,绝不许放行,而且压力极大,他不敢顶风收钱,怕被当枪使后灭口;第二,他想要的,可能根本不是这点现金……或者,这点现金已经不够填他的胃口,他想要的更多、也更隐秘。那句‘背后牵扯的东西不是你们能承受的’,就是警告!”
林飞愣住了,他仔细回味着孙大拿的话和神态,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越哥,你是说……周琦的保护伞?张启明还没被抓到,他们还在活动?想通过孙大拿卡死我们?”
“这是目前最合理的解释。”我掐灭烟头。
“张启明像条疯狗,明的暗的都来。明的搞破坏、搞暗杀;暗的,就是利用他们残存的关系网,在规则内卡死我们的脖子。工地停工时间越长,我们的资金链就越危险,连锁网吧和‘传奇’代理的推进也会受到拖累!又是一招釜底抽薪!”
“那我们怎么办?”林飞焦急地问。
“按他那狗屁要求重新写报告?写到他满意?那得猴年马月!还得‘见血’?怎么见血?难道要我们再自断一臂?”
“写报告?那是他的幌子。”我冷笑一声。
“他就是想拖死我们,就算我们把报告写成血书,他也能找出新的毛病。对付这种人,光靠‘懂事’塞钱已经行不通了。得抓住他的七寸,让他不得不听话。”
“七寸?”林飞眼睛一亮。
“你有办法了?”
“孙大拿这种人,屁股底下不可能干净。”我眼神深邃。
“他刚才演清廉演得太过刻意,越是装模作样,越是心虚。既然他这么在乎‘安全’和‘责任’,我们就帮他好好‘反思反思’他自己的‘安全’和‘责任’。”
我掏出手机,在那个诺基亚5110的键盘上,快速按下张浩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秒通。
“浩子,是我。”
“越哥?有新情况?”张浩的声音清晰传来,背景似乎有些键盘敲击声。
“放下手里的活儿,立刻帮我查个人。h市建设工程质量监督站,三科科长,孙大拿。孙悟空的孙,大小的大,拿东西的拿。”
“孙大拿?”张浩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
“这人怎么了?卡我们复工那个?”
“就是他,我要他所有的资料,重点查几个方面!”
我的声音冰冷而清晰,一字一句地交代。
“第一,财产异常。包括但不限于:他本人、配偶、子女名下所有银行账户(尤其是他老婆和孩子的,他这种人很可能用家人名义);在本市及周边城市,比如省城的房产,特别是登记在他人名下但实际由他控制的;近期大额消费记录(高档酒店、奢侈品、子女留学支出等)。他能坐到这个肥缺位置这么多年,绝不可能只靠工资。”
“第二,工程关联。查他过去五年经手的所有工程项目,尤其是那些‘顺利’通过验收,但后续被举报或出现过质量问题,哪怕是小问题被压下去的。重点查这些项目的承建商、分包商,看看里面有没有和他关系密切的公司或者关联人,是否存在利益输送?”
“第三,生活作风。他平时常去哪些高档娱乐场所?有没有作风问题?查他的通讯记录,看看最近和哪些号码频繁联系,特别是陌生的、或者经过特殊处理的号码?有没有可疑的消费场所会员记录?”
“第四,社会关系网。他平时和哪些商人走得近?有没有固定的掮客?他和周琦、张启明的‘天琦集团’或者那个麻将馆老板赵老四,有没有过哪怕是极其隐晦的交集?查查他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嗜好?比如赌博?收藏?或者……包养情妇?”
“第五,也是最关键的,他惧怕的那个‘上面’是谁?谁给他递了话?尝试监听他的办公电话和私人手机,我知道风险极大,但现在是特殊时期。如果监听有困难,想办法查他和建设局内部、特别是开发区管委会那位‘张主任’的私下联络频率和内容倾向。还有,查他最近有没有收到过带有威胁性质的匿名信或者电话?他有没有通过什么隐秘渠道向某人‘汇报工作’?”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只有键盘敲击声变得更密集了。
张浩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凝重和兴奋:“明白,越哥!重点查财产来源不明、工程猫腻、特殊嗜好、以及与‘天琦’残余势力可能的勾连,还有他背后给他撑腰施压的人。这老王八蛋屁股肯定不干净!给我点时间,我把他里里外外扒个底朝天!从银行流水到开房记录,保证找出能让他跪下叫爷爷的料!”
“动作要快,要隐秘!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我叮嘱道。
“放心!我办事,你知道的。最迟明天晚上,给你初步报告。”张浩的语气充满了自信。
“好,等你消息。”我挂断电话。
林飞在旁边听得热血沸腾:“对!妈的,查他个底掉!把他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全抖出来!看他还怎么装清高!”
“光查出来还不够。”我眼神冰冷。
“得在最关键的时候,用最合适的方式,‘帮’他认清形势,‘深刻反思’一下他自己的‘安全问题’。让他明白,卡死我们的代价,他承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