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浓稠的墨汁,彻底吞噬了城郊的废弃工厂。刺鼻的异味和空气中弥漫的邪气,让普通警员感到头晕目眩,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赵队在对讲机里部署完毕,转头看向宋清染,见她神色如常,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敬畏。
“宋园长,您留在这里,我带队去山林里搜查。”赵队劝道。他知道宋清染的特殊能力,但也担心山林里变数太多,并非久留之地。
宋清染摇摇头,目光穿透夜幕,望向远处漆黑的山林。“教授的惨状,说明那些‘活化’的生物危险性极高。普通警员贸然进入,只会徒增伤亡。”她捏了捏手中的灵源石,它散发出的微弱光晕,在黑暗中显得格外醒目。“我能感应到那些异变生物的存在,也能感知它们的痛苦,或许……我能和它们沟通。”
赵队犹豫片刻,最终选择相信她。他调配了一支精干的小队,全副武装,紧随宋清染和赵队身后,缓慢地向山林深处推进。
山林里,树影婆娑,风吹过树梢,发出阵阵低沉的呜咽,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空气中,除了泥土和树叶的清冷,还混杂着一股淡淡的腥臭味,以及一种令人心悸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感。
宋清染闭上眼,将灵识散开,细细感受周围的一切。灵源石在她掌心跳动,指引着方向。她能感觉到,这片山林深处,有着数股异常强大的生命波动,它们挣扎、痛苦、又带着狂暴的攻击性,仿佛被无形的枷锁牢牢束缚。
“左前方,大概三百米处,有异动。”宋清染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
赵队立刻示意队员放轻脚步,全员进入戒备状态。他们缓慢地拨开灌木丛,借着手电筒的光线向前摸索。
越往前走,那股腥臭味就越浓烈,还伴随着一种低沉的嘶吼声,像是野兽受伤后的哀嚎,又像是某种重物拖拽地面的声音。警员们的神经紧绷到极致,手中的枪械也举了起来。
终于,手电筒的光束穿透密林,照亮了前方的一片空地。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那里,赫然躺着一头巨型的野猪。它体型比寻常野猪大了近一倍,皮肤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灰绿色,像是长满了苔藓。身上布满了裂痕,一些地方甚至能看到蠕动的黑色血管。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的双眼失去了焦点,只剩下浑浊的白色,口中流淌着腥臭的涎液,发出低沉而痛苦的呻吟。它的前腿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拉长,畸形地弯曲着,指甲变得锋利而漆黑,深深地抠进泥土里。
“这……这是什么怪物!”一名警员忍不住低声惊呼。
宋清染走到野猪身边,她能感受到它体内紊乱的灵气,充满了扭曲和暴虐。这股力量,和矿洞里狼王身上的邪气同出一源,但更深重,更难以去除。显然,这头野猪被“活化”后的灵源石长时间影响,已经彻底异化。
“它被困住了。”宋清染蹲下身,指了指野猪腹部。在那里,有一圈半透明的能量束缚着它,散发出淡淡的红光。这股能量束缚,与之前在工厂里感受到的邪恶灵气波动如出一辙。
“这是……某种能量桎梏?”赵队走上前,用警棍试探性地碰了碰,能量束缚立刻泛起一阵涟漪,发出“滋滋”的声响。
“是‘归墟会’的手段。”宋清染目光冷冽,“他们用这种方式,控制这些异变生物,防止它们失控。”她抬头看向四周,密林深处,还有几道相同的能量波动,显然被困的异变生物不止这一头。
野猪突然挣扎起来,发出凄厉的嚎叫,庞大的身躯在地上剧烈翻滚,带起一片尘土。它的眼神依然浑浊,但身体的动作却透露出极度的痛苦和狂躁。
“快后退!它要暴走了!”警员们紧张地举枪瞄准。
宋清染没有后退,她伸出手,掌中的灵源石散发出柔和的暗红色光芒,将她的手衬托得更加纯净。她将灵源石靠近野猪的额头。
奇迹发生了。
灵源石中净化的灵气,像一股清泉,缓缓流入野猪体内。那头狂躁的野猪,挣扎的动作竟然渐渐停了下来。它喉咙里的嘶吼声也变得低沉而微弱,浑浊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清明。
“它在吸收灵源石的力量。”宋清染轻声说,额头已经渗出了汗珠。净化这头野猪体内的咒怨,比净化灵源石本身还要困难,因为它已经与生物的生命力融为一体。
灵源石的光芒越来越亮,野猪身上的灰绿色也开始慢慢褪去,蠕动的黑色血管似乎也停止了跳动。但这个过程异常缓慢,而且消耗巨大。
“宋园长,您还好吗?”赵队看出宋清染的脸色有些苍白。
宋清染咬着牙,没有回答。她感受到来自野猪体内那股强大而顽固的“咒怨”在抵抗,它试图将自己推开,甚至反噬。但宋清染体内的灵气是如此纯粹,仿佛天地间最纯净的清流,不断冲刷着野猪体内被污染的能量。
就在她快要力竭之时,野猪身上那道束缚它的红色能量桎梏,竟然因为灵源石的净化而变得黯淡起来。随着“咔嚓”一声轻响,那道透明的能量桎梏,竟然应声而碎,化作点点红光消散在空气中。
桎梏解除,野猪重重地摔在地上,巨大的身躯发出“嘭”的一声闷响。它不再挣扎,而是闭上了眼,呼吸变得微弱而平稳,像是陷入了深层次的沉睡。虽然外形依然畸形,但它体内的邪气已经被压制,至少不会再暴走伤人。
宋清染收回手,身体晃了晃,差点跌倒。赵队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
“它……”一名警员指着野猪,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它竟然安静下来了!”
“它体内的‘咒怨’被压制了。”宋清染虚弱地说,“但是,它已经异化,无法恢复原状。只能……”她看了看野猪巨大的身躯,以及那些依然触目惊心的伤口,心中叹息。
“我们能把它运回动物园吗?”赵队问。
宋清染摇摇头:“不行,它的身体太过巨大,而且需要特殊的照料。我们先做个临时标记,回去再想办法。”她抬头看向密林深处,眼中闪过一丝凝重,“这里还有其他被困的生物,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它们,才能了解‘归墟会’到底做了多少这种实验。”
远处,又传来一声隐约的嘶吼,比之前野猪的嚎叫更加尖锐和凄厉,似乎带着某种极致的恐惧。
宋清染的心猛地一沉,那种感觉,不像野兽的哀嚎,更像是……人类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