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铃佩相生
檐角铜铃被风撞得叮咚作响时,沈清辞正盯着窗台上的玉佩出神。
那半块星图玉佩不知何时滚到了青瓷笔洗旁,被晨露打湿的表面泛着幽幽红光。她刚把腕间银铃凑过去,铃铛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突然朝玉佩扑了过去,两物相触的瞬间,竟爆出串细碎的火星。
“呀!” 她缩回手,看着铃身上沾着的红雾,像捉住了缕晚霞。
廊下传来竹梭穿过丝线的轻响,谢景行的声音混着晨风飘进来:“醒了就快来,看我给你做了什么。”
沈清辞趿着绣鞋跑出去,只见院中木架上缠着五色丝线,谢景行正将颗圆润的珍珠缀在络子末端。三郎蹲在旁边数线轴,五郎举着本线装书念念有词,书页翻动的声音惊得石榴树上的麻雀扑棱棱飞起来。
“谢哥哥在做什么?” 她晃着腕间铃佩跑过去,银铃撞在木架的竹骨上,震出个精巧的金线结。
“给你的玉佩做个窝。” 谢景行举起络子,晨光顺着他的指缝淌下来,“总不能让它老在床底待着。”
沈清辞刚要辩解,四郎端着药碗从月亮门走来,青瓷碗里的药汁泛着琥珀色,表面浮着片完整的桂花:“该喝药了,清辞。” 她皱着鼻子接过,眼角余光瞥见谢景行袖中露出抹玛瑙红 —— 正是昨日从密室抱回来的兔子摆件,崩裂的耳朵被银丝细细缠好。
“喝完药有好去处。” 大郎踏着朝露走进来,手里的地契在晨光里泛着冷白,“城西宅子的工匠说,地基下有硬东西。”
沈清辞眼睛一亮。那处原是萧府别院,抄家时她就觉着地底下有古怪。此刻铃佩突然同时发烫,她摸了摸玉佩上的星纹,心里冒出个念头。
马车刚停在别院门口,沈清辞就掀帘跳了下去。老槐树下的青石板比别处凉三分,隐隐透着层暗光,与她腕间的铃佩遥遥呼应。三郎扛着锄头就要开挖,被她脆生生喊住:“别碰!”
“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三郎撇嘴,话没说完就被谢景行拉住 —— 沈清辞正捏着铃佩绕树转圈,银铃每响一声,地上就浮起道红光,三圈走完,青砖上已亮起个完整的海棠图案。
“这是……” 五郎翻书的手顿住,插图上的红衣女子正做着相同的动作。
“是机关眼。” 沈清辞踮脚按下图案中心,扭头对谢景行说,“借你的匕首用用。”
谢景行递过匕首的瞬间,她已划破指尖,将血珠滴在玉佩上。红光骤盛的刹那,地面 “咔嚓” 一声裂开,夜明珠的冷光从地缝里涌出来,照亮了阶下的密室。
三郎第一个跳下去,惊得张大了嘴巴。满室金银上的 “沈” 字印记在珠光里泛着暖光,与她腕间银铃的纹路如出一辙。大郎拿起枚银元宝,指腹抚过底部的私印,突然看向沈清辞:“这是沈家的祖印。”
沈清辞抱着玛瑙兔子笑出声。原来这是沈家老祖宗藏的东西,倒被她误打误撞找到了。她摸着铃佩上的花纹,觉得这两样物件可真能耐。
回程的马车上,她把玛瑙兔子塞进谢景行手里:“送你。” 又从袖中摸出样东西递过去,“这个也给你。” 是块用油纸包好的点心,油纸的折痕竟与密室地砖的纹路重合。
谢景行捏着油纸笑,指尖揉了揉她的头发:“知道这阵是谁布的了?”
沈清辞用力点头。铃佩相触的瞬间,她就想明白了 —— 是老祖宗设的藏宝地,专门等着后人来寻。那句 “惊鸿归位,星河同辉”,八成就是说找到宝贝这回事。
晚饭时,苏婉卿端上桂花糕。沈清辞咬着糕点看窗外,谢景行正对着玛瑙兔子出神。铃佩在腕间微微发烫,她想起昨夜月光下的字迹,嘴角忍不住翘起来。
原来不是瞎写的,是早有预兆呢。
夜深了,沈清辞把铃佩放在枕边。月光透过窗棂照在海棠印记上,那些字看着亲切多了。她翻了个身,把铃佩攥得更紧,没多久就打起了小呼噜。
谢景行在窗外站了会儿,看窗纸上她的睡影,才悄悄离开。袖子里的玛瑙兔子沾着片桂花,与他从西域带回的油纸放在一起,夜风拂过,竟传来极轻的铃声。
沈清辞在梦里咯咯笑,大约是梦到了什么好玩的。腕间银铃轻轻晃着,像是在应和天边刚露头的启明星。
有趣的事儿,才刚开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