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仙力与暗影
吏部侍郎被抓的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传遍了京城。沈府上下虽然松了口气，但沈清辞心里清楚，那个戴斗笠的黑衣人绝不会善罢甘休。她躺在摇篮里，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木雕兔子，脑里的声音在低语：“是时候试试这具身体能不能调动仙力了。”
前世作为仙域尊主，她曾挥手间移山填海。可如今这副婴孩躯体，连翻身都费力。她闭紧双眼，凝神感受丹田处的微弱气流，那是残留的仙元，像颗蒙尘的珍珠，在经脉里艰难地滚动。
“妹妹在做什么？” 五郎凑到摇篮边，手里举着片刚摘的海棠花瓣，“你看，这个好看吗？”
沈清辞猛地睁眼，丹田处的气流突然失控，顺着经脉直冲指尖。五郎手里的花瓣瞬间无风自动，在他眼前旋转着飞了三圈，轻轻落在沈清辞的掌心。
五郎吓得张大嘴巴，小胖手揉了揉眼睛：“花…… 花活了？”
沈清辞心里一惊，连忙攥紧花瓣。这突如其来的仙力泄露，让她后背沁出冷汗。“不…… 是风。” 她含糊地解释，把花瓣往五郎手里塞，试图掩盖刚才的异常。
可五郎已经蹦跳着往外跑：“二哥！四哥！妹妹会变戏法！”
沈清辞暗叫不好，刚想阻止，就见谢景行掀帘进来。他显然听到了五郎的叫喊，目光落在沈清辞紧握的拳头上：“怎么了？”
“没…… 没事。” 沈清辞慌忙把花瓣藏进袖中，却没注意到指尖残留的淡金色微光，正顺着衣料慢慢隐去。
谢景行何等敏锐，早已瞥见那抹异样的光芒。他不动声色地抱起沈清辞，指尖擦过她的袖口：“刚才那花瓣，是你让它飞起来的？”
沈清辞的心跳漏了一拍，脑里的声音飞速运转：“不能承认！凡人最忌惮妖力仙法，若是被当成怪物就糟了。” 她把头埋进谢景行怀里，装出害怕的样子：“怕…… 风大。”
谢景行盯着她泛红的耳根，眼底闪过一丝探究，却没再追问。他抱着她走到窗边，外面阳光正好，三郎正在庭院里练习新学的剑法，银亮的剑光里裹着细碎的金芒。
“你看，三哥练得多认真。” 谢景行轻声道，指尖指向三郎的剑尖，“他昨天为了护账本，被侍卫的刀划到了胳膊。”
沈清辞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三郎的左臂果然缠着白布，隐约有血迹渗出。她心里一紧，前世三郎就是因为旧伤反复发作，才在战场上失手被擒。
“疼……” 她伸出小手，对着三郎的伤口方向轻轻一点。微弱的仙力顺着指尖流出，像条温暖的小溪，悄无声息地钻进三郎的衣袖。
三郎正挥剑的动作突然一顿，疑惑地摸了摸胳膊：“奇怪，怎么不疼了？” 他低头看了眼伤口，白布下的血迹竟慢慢变淡了。
谢景行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抱着沈清辞的手臂微微收紧。他刚才清晰地看到，有缕极淡的金光从沈清辞指尖飞出，落在三郎伤口上。这绝非寻常孩童能做到的事。
“清辞，你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谢景行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怕惊扰了什么，“比如…… 能让东西变好的本事？”
沈清辞的睫毛剧烈颤抖，脑里的声音在大喊：“他发现了！怎么办？要不要把他灭口？不行不行，这小子对我还不错……”
正慌乱间，大郎从外面匆匆进来，脸色凝重：“陛下虽然抓了吏部侍郎，却迟迟不审。我刚从宫里回来，听太监说，太后宫里的李嬷嬷，昨天去牢里见过他。”
“太后？” 谢景行皱眉，“她掺和进来做什么？”
“柳姨娘生前是太后宫里的侍女。” 大郎的声音沉了下去，“我怀疑，当年母亲的死，和太后脱不了干系。”
沈清辞猛地抬头，脑里的记忆碎片突然炸开：前世柳姨娘的葬礼上，太后曾派李嬷嬷送来一盏长明灯，灯油里掺了慢性毒药，导致守灵的大郎大病一场。而那盏灯，最后被她好奇地把玩了许久……
“灯！有毒！” 沈清辞突然尖叫起来，小手死死抓住大郎的衣襟，“母亲…… 灯！”
大郎被她突如其来的激动吓了一跳：“清辞别急，慢慢说，什么灯？”
谢景行却瞬间明白了。他抱着沈清辞往外冲：“去柳姨娘的旧居！快！”
三人赶到尘封已久的柳院时，果然在佛堂角落发现了那盏青铜长明灯。灯油早已凝固，表面结着层暗绿色的霉斑。谢景行用银簪挑了点油垢，簪尖立刻变黑了。
“果然有毒。” 大郎的声音带着颤抖，“母亲…… 母亲是被毒死的！”
沈清辞看着那盏灯，突然想起前世自己把玩后，连续高烧了三天三夜，太医都束手无策。后来是谢景行不知从哪里寻来的千年雪莲，才保住了她的性命。而那时的谢景行，因此被太后记恨，埋下了后来的杀身之祸。
“雪莲……” 她喃喃道，小手抓住谢景行的衣袖，“景行…… 要……”
谢景行的心猛地一揪。他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自己冒着生命危险闯进皇家猎场，才采到那株能解百毒的雪莲。当时只觉得这女娃格外重要，现在想来，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我知道。” 谢景行握紧她的手，“这次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大郎将灯油收好，眼神冰冷如铁：“我现在就去见陛下，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查清楚母亲的死因！”
“等等。” 谢景行拦住他，“太后势大，我们手里的证据还不够。贸然揭发，只会打草惊蛇。” 他看向沈清辞，“清辞刚才能察觉到灯里的毒，对吗？”
沈清辞点点头，指尖萦绕的仙力让她能清晰地感知到毒物的腥气，像无数细小的针在刺她的鼻尖。
“你的眼睛，能看到不一样的东西？” 谢景行轻声问，语气里没有丝毫恐惧，只有好奇。
沈清辞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头。她知道，瞒是瞒不住了。或许，谢景行能成为她的助力。
“那你看看，这院子里还有没有别的毒物？” 谢景行指着墙角的盆栽。
沈清辞凝神细看，仙力顺着视线蔓延开去。在那盆看似普通的兰花根部，她看到一团浓郁的黑气，像条盘踞的小蛇。“那里…… 有……”
大郎立刻让人把花盆挖开，土里果然埋着个陶罐，里面装着半罐黑色的粉末，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是‘腐心散’。” 谢景行的脸色凝重，“慢性毒药，长期接触会让人五脏六腑慢慢腐烂。”
大郎气得浑身发抖：“太后这个毒妇！竟然想让我们沈家断子绝孙！”
沈清辞看着那罐毒药，突然想起前世五郎落水前，曾在这院子里玩过泥巴。想必就是接触了这毒药，才导致他后来体弱多病。
“五郎…… 别来。” 她拉着大郎的衣角，小脸上满是焦急。
“我这就去告诉五郎，让他离这里远点。” 大郎转身要走，却被谢景行叫住。
“等等。” 谢景行的目光落在那罐毒药上，“这或许是扳倒太后的关键。我们得让它发挥最大的作用。”
沈清辞看着谢景行眼底的算计，突然觉得这个少年远比她想象的要深沉。他的温柔只对她展现，面对敌人时，却像把藏在鞘里的利剑，锋利而致命。
“你想怎么做？” 大郎问。
谢景行附在大郎耳边低语了几句，大郎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这…… 能行吗？”
“只能赌一次。” 谢景行看向沈清辞，“清辞的本事，或许能帮我们。”
沈清辞知道，他们要开始反击了。而她的仙力，将成为这场反击中最意想不到的武器。她伸出小手，紧紧握住谢景行的手指，指尖的淡金色微光与他指间的薄茧轻轻相触。
“好。” 她清晰地吐出这个字，带着两世积累的勇气与决绝。
回到前院时，厨房飘来阵阵桂花糕的甜香。新来的张妈正端着托盘往正厅走，见沈清辞回来，脸上堆起慈爱的笑：“郡主要尝尝吗？刚出锅的，热乎着呢。”
沈清辞的仙力突然躁动起来，鼻尖萦绕着股极淡的杏仁味，与柳院毒药的腥气隐隐呼应。她猛地挥手打掉张妈手里的盘子，青瓷盘 “哐当” 落地，碎成满地晶莹的星子。
“这是……” 大郎惊愕地看着她。
沈清辞指着地上的糕点，指尖金光微闪：“毒……”
谢景行立刻用银簪一试，簪尖果然变黑。张妈吓得瘫软在地，哭喊着招认是戴斗笠的黑衣人指使。
“看来他们急着动手了。” 谢景行将沈清辞护在身后，“太后的人已经渗透进府里。”
大郎让人把张妈拖下去审问，转身对谢景行说：“我去查府里所有新进来的人。你看好清辞，她的能力绝不能暴露。”
夜色渐深时，沈清辞躺在谢景行的房间，听着窗外传来细微的响动。她运转仙力，看到三道黑影正往存放证据的密室移动，为首那人下巴上的痣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人…… 来了。” 她拽着谢景行的衣袖，指尖指向窗外。
谢景行拔出长剑，将她护在衣柜里：“待在这里别动，我去去就回。”
兵器碰撞声刺破夜空时，沈清辞透过衣柜缝隙看到，黑衣人手里的毒针正射向谢景行后心。她情急之下催动仙力，一道金光飞出，毒针瞬间偏离轨迹，钉在廊柱上。
谢景行反手一剑制敌，回头时正对上沈清辞泛着金光的眼眸。他快步走过去，轻轻擦去她额头的冷汗：“刚才那道光是你做的？”
沈清辞点点头，怯生生地攥住他的衣角。
谢景行却笑了，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清辞真厉害。” 他没有追问仙力的来源，只是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以后我们一起面对。”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大郎带着审问结果进来：“张妈招了，太后要在陛下寿辰那天动手，用伪造的密信诬陷父亲通敌。”
沈清辞突然想起前世那封藏在莲台里的信，连忙说：“观音堂…… 莲台…… 有东西。”
三人赶到观音堂，果然在白玉莲台底座找到块刻着邪教花名册的玉牌，上面赫然盖着太后的私章。
“有了这个，就能扳倒她了。” 大郎激动得声音发颤。
谢景行却看着沈清辞：“你的仙力能让玉牌显露出更多秘密吗？比如…… 信上没写的人名？”
沈清辞凝神将仙力注入玉牌，原本空白的背面渐渐浮现出几行小字，正是太后与边关将领的联络暗号。
“这下万无一失了。” 谢景行握紧玉牌，“寿辰那天，就让她身败名裂。”
皇宫深处，李嬷嬷正向太后禀报：“派去的人都没回来，恐怕……”
太后捏碎手里的佛珠，阴冷的目光扫过窗外：“那个女娃果然不简单。去，把‘蚀骨香’备好，寿辰那天我要亲眼看看，她的好运还能持续多久。”
沈清辞打了个寒噤，仿佛能闻到那蚀骨的香气。她攥紧谢景行的手，指尖金光流转，心里清楚，真正的对决即将开始。而这一次，她不再是任人摆布的婴孩，体内苏醒的仙力，将是守护家人最锋利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