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了一夜的雪在清晨天蒙蒙亮的时候停下。
拉开窗帘，目之所及的积雪将世界妆点的莹白一片。
“哥。”
张小雨敲响了客房的门，里面却没有回应。
“还没醒？看样子昨晚上真的喝多了。”
她自言自语的转身，刚要离开，背后传来了开门声。
“哥，早啊！”
一回头，只见宋肖穿着浴袍，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着水珠，显然是刚洗完澡。
“早。”
他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意。
“哥，头还难受吗？”
宋肖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回道：“没有了，多亏了昨晚上你熬的醒酒汤。”
闻言张小雨双眼一亮，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来。
“哥，我熬了白粥，收拾完用一点再出门吧。”
她很少会有这样明媚的笑容，加上关心的话，哄的宋肖心里暖洋洋的。
“嗯，等换个衣服就过去。”
客厅，张小雨窝在沙发上刷着新闻，余光扫见换了身灰色居家服的宋肖走近，丢开了手里的平板。
“哥，粥盛好了，你快尝尝。”
宋肖看了眼饭厅，却没有过去，而是在她身边坐下。
“夏夏还没起吗？”
张小雨点头：“今天不进组，这个时间对她来说还早。”
宋肖嗯了声，顿了下才道：“刚刚刘行来了电话。”
听他要提昨晚的事情，张小雨坐正了身子。
“行哥说了什么？”
宋肖眸子微微一沉，开口的话也冷了几分。
“昨天晚上有个资本，对你那个同事动了龌龊心思，在酒里下了药。”
张小雨立刻追问：“那孙逐一没事吧？”
“刘行及时把人送去了医院，没酿成大祸。”
闻言，张小雨又问：“会所是不是行哥的？”
“嗯，刘行在北城的私人产业。”
那这事就有点麻烦了，她想了想：“事情已经发生了，后续准备怎么处理？”
在刘行的会所发生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后续肯定是要妥善处理的。
宋肖不答反问：“你对孙逐一的了解有多少？”
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个，张小雨沉吟了一下。
“我没有深入了解过，只知道他是我同系的学长，一起拍了几天的戏，仅此而已。”
那几乎是没有任何的了解，不知道为什么，宋肖听她这么一说，心里松了口气。
“北城的孙家你知道吗？”
北城孙家？孙逐一的家？
张小雨摇摇头，虽然她不清楚，但听宋肖提起孙家的口气，应该不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小门小户。
“北城城南的孙家，祖辈都是从政的，到了孙逐一这一辈，就只有这么个孙子，家里宝贝的很。”
一听张小雨理解了，这事不是一般的棘手。
“不过，这事跟你没关系，我们吃饭吧。”宋肖起身去了饭厅。
张小雨跟着他来到了饭厅，在他对面坐下，给自己也盛了碗白粥。
“哥，行哥那边要是需要我帮忙，你说一声。”
毕竟是宋肖的发小，而且对她也很好，没有不帮忙的道理。
午后，和晚起的宋夏一起吃了午饭，张小雨裹上了一件厚棉衣出了门。
约定的时间，昨天的老地点，张小雨一推开天台的门，便见孟书绮已经等在了那里。
今天的天气不错，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冬日暖阳映照着人的心也跟着明媚起来。
“你来了。”
孟书绮率先开了口，瞧着心情还不错。
张小雨在她身边站定，望着远处。
“决定了？”
“嗯。”孟书绮看着她，语气坚定：“我要留下来！”
留下来？
这个答案张小雨虽然不明白它背后的原因，但从昨天孟书绮犹豫开始，她就猜到了这个可能性。
“很难理解吗？”
面对孟书绮的反问，张小雨没有直面回答，只是不咸不淡的回了句：“这是你的选择。”
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如何活下去，任何人都没置喙的资格，更何况她只负责传达系统的信息，更加没有立场去干预什么。
孟书绮沉默了一会，忽然开口：“你有时间吗？”
张小雨转头看向她，只见她嘴角泛着浅笑，语气委婉：“我在这个世界没有朋友，有些话没人可以说也不想跟别人说。”
她说着红了眼。
望着眼前的女人，张小雨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很多的人影来，她做的那些随机任务，每一次对应的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首当其冲的就是奶奶苏清欢，穿到这个世界过了几十年，也有自己的爱人和家人，可直到死前的那一刻才敢在她面前说出藏在心里的秘密。
其次就是她自己，她或许永远也不会把自己是穿书者的这个事情坦然说出来。
独守一个秘密，直到在这个世界死去。
如果没有她，孟书绮应该也会这样吧。
这个平行世界还有多少像他们这样的人？又有多少是自愿来到这里的？
这些张小雨不知道，就像她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像她一样，在这个几近崩塌的世界穿梭、奔波，只为完成系统给的随机任务，等待着完成，等待着回家。
张小雨收回视线，吐出三个字：“我听着。”
“你知道的，我来到这个荒唐的世界已经五个年头了，这五年来，我没有一天是快乐的。”
说这些孟书绮难免哽咽。
“他们虐待的不只是我的身体更是我的灵魂，我不是一个完整的人，甚至在那群畜生满是情欲的眼里，我都不算是个人。”
张小雨回想了一下孟书绮所在的那本《囚娇》文的设定，确实如她所言，不管是在男主还是男配，女配还是反派那里，女主孟娇娇受到的都是非人的待遇。
“我不甘心！我受到的伤害都是实实在在的，你明白吗？”
“你想做什么？
“没人拿我当人看，可我是个人，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我不是作者笔下为了爽而爽，为了虐而虐的玩偶，更不是那群畜生眼里发泄欲望的工具！”
张小雨看向那双蓄满泪水却倔强着不肯落下的眼睛，听她字字珠玑、声声泣血般的话语。
“我不愿意做个任人宰割，被人吃干抹净后还一了百了结束自己生命的懦夫，我更不甘心看着那些畜生在伤害了我之后，还能平安富贵的过完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