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嬷嬷被拖下去后,庭院中的血腥气尚未完全散去,下人们依旧垂首屏息,不敢妄动,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柳媚儿依靠在小莲身上,脸色惨白,胸口剧烈起伏,看向云芷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刀子,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
今日之辱,她铭记于心!
云文渊环视一圈噤若寒蝉的仆从,清了清嗓子,沉声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庭院中回荡:
“今日之事,尔等皆已亲眼目睹!
徐嬷嬷贪墨行窃,欺压良善,触犯家规,这便是下场!
望尔等引以为戒,恪尽职守,安分守己。
若再有谁敢以身试法,徐嬷嬷便是前车之鉴!”
他这番话,既是对下人的警告,也是对自己权威的再次重申。
“是,老爷!”众仆从齐声应道,声音带着敬畏与恐惧。
云文渊满意地点点头,目光转向廊下的云芷,语气缓和了些:“芷儿,如此处置,你可还满意?”
云芷上前一步,微微屈膝,姿态恭顺,语气却不容置疑:
“父亲秉公执法,女儿自然心服。
只是……徐嬷嬷虽受杖责,但其心性已坏,留在府中,恐日后再生事端,亦难免让母亲见了伤心……”
她话语未尽,意思却已明了。
徐嬷嬷,不能再留在府里,更不能留在柳媚儿身边。
云文渊何等精明,立刻明白了云芷的意思。
他略一沉吟,便做出了决定。
一个废了的奴才,留之无益,反而可能成为云芷与柳媚儿之间持续争斗的导火索,不如远远打发掉,一了百了。
“此言有理。”云文渊颔首,随即对管家吩咐道,“传我的话,徐嬷嬷伤愈之后,即刻打发去城外岐山的庄子上做苦役,永世不得回府!”
岐山庄子是云家名下最偏远、条件最艰苦的一处产业,去了那里,等同于流放,此生再无翻身之日。
“是,老爷。”管家躬身领命。
柳媚儿闻言,身体又是一晃,眼中彻底失去了光彩。
她知道,徐嬷嬷这颗经营多年的棋子,是真的完了。
事情既已处理完毕,云文渊无心再多留,挥挥手让众人散去,自己则转身回了书房。
他需要静一静,好好想想这个越来越难以掌控的女儿,以及她背后那位战神王爷可能带来的影响。
下人们如蒙大赦,纷纷散去,但今日之事,注定将成为他们日后许久的话题,云芷大小姐在府中的地位,经此一役,已悄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三日后,清晨,云府侧门。
一辆破旧的青篷马车停在门外,车辕上坐着一名面无表情的车夫。
两名粗使婆子将一个气息萎靡、行动艰难的老妇从门内搀了出来,正是伤势未愈的徐嬷嬷。
她脸色蜡黄,眼窝深陷,往日里的刁钻气焰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落魄和痛苦。
二十杖虽未要了她的命,却也去了她半条命,每动一下,臀腿处的伤口都撕心裂肺地疼。
她被粗鲁地塞进了马车。
就在车夫扬起马鞭,准备驱车离开时,徐嬷嬷却猛地挣扎着扒住车窗,回过头,用尽最后力气,死死盯着站在不远处廊下,淡然望着这边的云芷。
那双浑浊的老眼里,充满了刻骨的怨毒和不甘,她嘶哑着声音,如同诅咒般低吼道:
“云芷……你……你别得意得太早!
老奴……在下面等着你!
夫人……夫人绝不会放过你的!”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马车旁,正是墨影。
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用那双冰冷无波的黑眸淡淡地扫了徐嬷嬷一眼。
徐嬷嬷接触到他的目光,如同被毒蛇盯上,浑身一僵,后面更恶毒的咒骂瞬间卡在了喉咙里,化为一声恐惧的呜咽,猛地缩回了车厢里,再不敢露头。
墨影的出现,无声地提醒着她,也提醒着所有暗中窥视的人,云芷的背后,站着怎样可怕的存在。
马鞭落下,车轮辘辘,载着彻底失败的徐嬷嬷,驶向那遥远而凄苦的未知终点。
云芷站在廊下,晨风吹拂着她的月白裙裾,神情依旧平静。
对于徐嬷嬷的诅咒,她并未放在心上。败犬的哀鸣罢了。
翠儿在一旁,小声嘀咕:“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云芷淡淡一笑,目光却悠远地望向主院的方向。
徐嬷嬷只是开始,柳媚儿,我们之间的账,还长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