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网心震怒与维度封锁
“滋啦——”
“可能性引擎”释放的温暖涟漪还未在“回响之始”的混沌中完全消散，巨网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能量尖啸。那声音不似自然形成，更像某种精密仪器被强行篡改后发出的抗议，尖锐中带着冰冷的暴戾，瞬间撕裂了意识战场原本微妙的平衡。
林凡能清晰地感觉到，缠绕在意识本体上的银灰色锁链，突然爆发出一股远超之前的力量。原本只是缓慢侵蚀的符文，此刻如同被点燃的引线，疯狂闪烁着冰蓝色的光芒，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一阵刺骨的寒意，仿佛要将他的意志冻结成没有思维的冰块。更可怕的是，那股属于“网心”的冰冷意志里，第一次掺杂了清晰的情绪——不是愤怒的咆哮，而是一种极致压抑的、带着毁灭欲的“震怒”。
就像一个掌控全局的棋手，突然发现棋盘上多出了一颗不该存在的棋子，还打乱了他所有的部署。
“干扰……清除……”
宏大的意念如同寒潮般席卷整个“回响之始”，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林凡甚至能“看到”，巨网的脉络正在发生肉眼可见的变化——那些原本支撑着意识战场的银色脉络，此刻开始疯狂蠕动，像是有无数条银蛇在其中穿梭；脉络与脉络的连接处，原本散发着柔和光芒的节点，渐渐蒙上了一层暗黑色的雾霭，雾霭中不断涌出新的规则锁链，这些锁链比之前的更粗、更坚韧，表面刻着的符文也更加复杂，每一节锁链碰撞时都迸发出细碎的黑色火花，那是秩序能量被强行注入毁灭属性后的异象。
这一次，“网心”的目标不再仅仅是林凡的意识本体。
新的规则锁链没有冲向林凡，而是朝着“回响之始”与外部虚空连接的薄弱点涌去。那些连接点原本是意识战场与现实宇宙的通道，微弱的空间波动如同呼吸般起伏，正是通过这些通道，方舟的“可能性引擎”才能将涟漪输送进来。可现在，无数银灰色锁链如同贪婪的触手，死死缠绕住这些连接点，锁链上的符文疯狂运转，将巨网的秩序规则强行“烙”在空间之上——它们不是在加固，而是在“封锁”，用绝对的秩序之力，将这些通道一点点焊死。
“网心”要彻底隔绝外部干预的可能性。它不允许再出现任何“意外”，哪怕付出让“回响之始”的空间结构变得不稳定的代价，也要把林凡和种子牢牢困死在这片它绝对掌控的区域里，像消化猎物一样，慢慢磨碎林凡的意志，再彻底吞噬种子的混沌之力。
林凡看着那些被锁链缠绕的连接点，心中一沉。他能感觉到，幻瞳传来的温暖涟漪正在快速减弱，原本清晰的同伴气息，像被逐渐拧紧的水龙头流出的水，越来越细，越来越淡。他尝试着引导种子的混沌之力去冲击那些封锁通道的锁链，可新的锁链坚韧得可怕，红色流束撞上去，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灼痕，转瞬就被符文修复。
“回响之始”正在变成一座囚笼，而他和种子，就是笼中的猎物。
与此同时，彼岸方舟的主控舱内，刺耳的警报声已经撕裂了原本的平静。
红色的警示灯疯狂闪烁，将舱内所有人的脸都映得一片通红。控制台的屏幕上，原本显示着“回响之始”空间参数的界面，此刻布满了刺眼的红色警告符号，数据条像失控的心电图一样剧烈跳动，最后定格在一行触目惊心的文字上——“维度连接稳定性：37%（持续下降中）”。
烁光坐在控制台前，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她负责监测“可能性引擎”与林凡意识的连接状态，此刻屏幕上的信号波纹越来越弱，原本平滑的曲线变得断断续续，像是随时会彻底中断。
“警告！警告！”烁光猛地抬起头，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焦急，“检测到巨网规则结构正在发生大规模重构！目标区域已锁定——是林凡阁下所在的‘回响之始’！所有与该区域的维度连接节点，都在被强行切断！”
“什么？”
幻瞳原本站在主控舱的观景窗前，紧盯着窗外深邃的宇宙，听到这话，她猛地转过身，快步走到控制台前。她的手指下意识地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目光死死盯着屏幕上不断下降的连接稳定性数值——30%、25%、22%……每一秒，数值都在减少。
“能阻止吗？”幻瞳的声音有些发颤，却依旧保持着最后的冷静，“或者加大‘可能性涟漪’的输出功率，强行维持通道？”
烁光用力摇头，手指按在一个紧急按钮上，试图调出备用频段，可屏幕上的信号波纹反而更乱了：“不行！巨网在通道周围构建了多层秩序屏障，我们的涟漪信号受到强烈干扰，传输效率已经不足原来的10%！再这样下去，最多三分钟，通道就会完全闭合——到时候，我们会彻底失去与林凡阁下的意识连接，再也无法提供任何支援！”
主控舱内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船员们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目光都集中在屏幕上，脸上写满了担忧。他们都知道，林凡不仅是联盟的首领，更是对抗归墟的希望，如果失去他，方舟在危机四伏的宇宙中，将彻底失去方向。
“守护者AI！”幻瞳猛地看向主控舱中央的全息投影，那里悬浮着守护者议会提供的AI核心，“‘可能性引擎’能否强行维持现有通道，或者开辟新的维度连接点？”
全息投影闪烁了一下，AI冰冷的电子音响起，却带着一丝罕见的谨慎：“正在计算能量需求……警告！强行维持现有通道需消耗方舟总能量的420%，开辟新通道需消耗580%，均超出‘永恒炉心’安全输出上限350%以上。”
“永恒炉心”是方舟的能源核心，一旦过载，后果不堪设想。
AI的投影旁弹出一组数据，屏幕上显示着炉心的实时状态：原本稳定的能量读数正在微微波动，炉心外壳的温度已经接近警戒值，代表安全系数的绿色指示灯，正以缓慢的速度变成黄色。
“强行尝试将导致‘永恒炉心’过载停机，炉心内部的能量缓冲层可能出现破裂，引发连锁反应。”AI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却字字诛心，“最坏情况下，可能导致‘可能性引擎’原型机崩溃，方舟将彻底失去跨维度通讯与移动能力。”
幻瞳的身体僵住了。她看着屏幕上不断下降的连接稳定性——15%、12%、10%……又看了一眼炉心的安全系数，黄色的指示灯像一根刺，扎在她的心里。
一边是林凡的生死，一边是方舟三万多居民的安危。
她不能赌。一旦“永恒炉心”崩溃，方舟将变成宇宙中的一座孤岛，别说支援林凡，连自身都难保。
“还有别的办法吗？”幻瞳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甘。她伸出手，想要按下控制台旁的紧急输出按钮，指尖却在距离按钮一厘米的地方停住了。她能想象到，按下按钮后，炉心过载的警报声会响彻方舟，船员们的惊慌失措，孩子们的哭声……
“连接稳定性：8%……5%……”烁光的声音越来越低，“信号正在消失……林凡阁下的意识波动，快要探测不到了……”
屏幕上的信号波纹，只剩下一条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细线，像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
幻瞳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决绝。她抬手，不是去按紧急按钮，而是调出了方舟的全舰通讯频道。
“所有船员注意。”她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遍方舟的每一个角落，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可能性引擎’暂时停止输出，全力维持‘永恒炉心’稳定。我们不会放弃林凡阁下，但我们也不能拿方舟所有人的性命冒险——继续监测巨网动向，寻找新的介入时机。”
话音落下的瞬间，屏幕上的信号波纹彻底消失，只剩下一片漆黑的背景。
维度通道，彻底闭合了。
主控舱内一片寂静，只有红色的警示灯还在不知疲倦地闪烁，映着所有人凝重的脸。窗外的宇宙依旧深邃，可此刻在他们眼中，那片黑暗里，似乎藏着一双冰冷的眼睛，正透过巨网，死死盯着被困在“回响之始”里的林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