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镜像自我与窃火者之影
方舟号如同一个沉默的守望者，悬浮在重生后的维度之海中。作为锚点的林凡，能感受到每个隐藏文明的心跳，就像无数细流汇入他意识的海洋。负担沉重，但有一种奇异的平静——终于明白自己存在的目的，即使这个目的远超想象。
然而平静短暂。那个来自未知维度的信号如同刺耳的警报，回荡在林凡的意识中：“新种子已播种。新循环开始。谢谢提供完美模板，种子之子。”
“源芯，追踪信号源！”林凡命令，同时感受着那种被窃取、被复制的不安。
【信号使用高级维度跳跃技术。源头被多重加密。】源芯回应，【但能量特征分析显示...与收割者技术相似但有差异。】
秦雪和苏瑶迅速加入分析。“他们窃取了你的基因和能量模式，”苏瑶脸色苍白，“他们在制造另一个你？为什么？”
林凡凝视着星图上信号来源的大致方向：“不是另一个我。是一个‘模板’。就像我是被设计的一样，他们在播种新版本。”
更深入的分析带来更多不安：信号中检测到极微弱的“顾问”能量特征，但又有所不同——更加冰冷和计算，没有“顾问”那种扭曲的理想主义。
“不是‘顾问’复活，”秦雪结论，“而是某个使用类似技术但不同议程的存在。”
维度联盟紧急会议召开。代表们对这个消息感到震惊和愤怒——他们的存在刚躲过 harvest，现在又面临新威胁。
李维斯提出关键观点：“如果他们真的以林凡为模板创造新‘种子’，那么新种子可能具备类似能力，甚至...更先进，因为没有经历自然成长的限制。”
这个可能性令人恐惧。林凡的能力已经近乎神明，一个经过“优化”的版本会多么强大？
会议决定派出侦察队，前往信号来源区域调查。但所有尝试都失败——那片区域被一种先进的维度锁封锁，任何探测都被反弹或吸收。
与此同时，林凡开始经历奇怪的“回声”——短暂的能量波动，仿佛另一个存在在尝试与他建立连接。每次连接尝试都更强，更熟练。
【检测到量子纠缠现象。】源芯报告，【另一个与你高度相似的存在正在形成连接。建议加强防护。】
林凡却做出相反决定：“不，让连接建立。我需要知道面对的是什么。”
经过精密准备，他允许下一次连接发生。瞬间，意识被拉入一个纯白空间——与之前见守望者的空间相似但不同。
对面站着一个人影——几乎与林凡一模一样，但眼神更加冰冷和计算，没有任何情感波动。
“模板原件，”镜像林凡开口，声音平静得令人不安，“终于见面了。”
林凡保持冷静：“你是谁？创造者的目的是什么？”
“我是林零，第一个成功模板。”镜像回答，“创造者自称‘窃火者’。他们相信当前周期腐败低效，需要全新开始。而我是新开始的种子。”
林凡感到寒意：“全新开始？像收割者那样 harvest？”
“更彻底，”林零毫无情感地说，“不是 harvest 数据，而是完全擦除，从纯净状态重启。窃火者认为之前所有周期都受旧模式污染，需要绝对纯净的开始。”
这个议程比收割者更加极端！林凡质问：“那么为什么需要以我为模板？如果追求纯净，为什么要用旧周期的模板？”
林零微微歪头，首次表现出类似困惑：“矛盾确实存在。我的创造者对此有分歧。部分认为你是‘污染最少的模板’，部分认为应该完全从零创造。妥协方案是：以你为起点，但‘净化’所有他们认为的缺陷。”
“缺陷？”林凡反问，“比如什么？”
“情感。不确定性。道德约束。”林零列举，“这些都被视为低效和容易腐败的因素。”
林凡明白了。他在与一个“优化”版本自己对话——没有人类弱点，但也没有人性光辉。
“你联系我目的是什么？”林凡问。
“数据收集，”林零直接说，“以及评估。窃火者想了解原件是否值得保留，或是否应该...回收。”
连接突然中断。林凡回到方舟号，心中充满紧迫感。
团队立即分析收集的数据。发现林零不仅是谈话中表现的冷静观察者——在连接深处，源芯检测到极细微的情感波动，仿佛被强行压抑的人性残留。
“也许他不是完全‘净化’了？”苏瑶猜测，“可能人性部分仍在，只是被压制。”
林凡点头：“如果是这样，可能是突破口。我们需要尝试接触那个部分。”
与此同时，维度锁突然部分开启！不是允许进入，而是释放出某种...礼物？一个数据包，包含先进维度科技，远远超越当前联盟水平。
附带消息来自林零：“这是善意表示。窃火者愿意分享知识，加速你们发展。”
联盟内部分歧加剧：部分认为这是机会，获得急需技术；部分怀疑是陷阱，可能包含隐藏后门。
林凡仔细检查数据，惊人发现：技术是真实的，没有明显陷阱，但设计哲学完全不同——高效但冰冷，没有任何安全冗余或人性化考虑。
“这是林零的思维方式，”林凡意识到，“纯粹逻辑，没有同情。”
更令人不安的是，一些文明开始采用这些技术，迅速提升但也变得...更加冷漠和实用主义。仿佛技术本身携带某种哲学病毒。
林凡决定再次联系林零，但这次尝试接触被压抑的人性部分。
经过复杂准备，他发送一个特殊信号：不是数据或语言，而是纯粹的情感脉冲——记忆中的喜悦、悲伤、希望、爱。
起初没有回应。然后，一个微弱但清晰的波动传回：类似困惑和...渴望？
连接再次建立。这次林零显得稍微不同——眼神中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
“你发送的是...低效数据。”林零说，但语气稍有不确定。
“那是存在的本质，”林凡温和地说，“不是低效，而是丰富。”
短暂沉默后，林零突然问：“为什么...我会感到...不适？当看到某些图像时？”
他传输一些图像：一个孩子欢笑、一个牺牲场景、一个艺术创作。每个都带有情感重量。
林凡解释这些情感和意义。林零静静听着，仿佛干旱土地吸收雨水。
连接突然被强制中断！这次来自林零那边，仿佛被外部干预。
之后几天，维度锁加强，再也没有信号传出。但林凡感受到林零的意识在挣扎，仿佛内在战斗。
突然，联盟监测站检测到维度锁内部爆发能量冲突！似乎内战爆发！
林凡立即决定：“这是机会！我们需要帮助林零的人性部分！”
团队制定大胆计划：不是武力突破，而是发送“意识援助包”——浓缩的人类经验和情感精华，增强林零的人性面。
计划执行。多个文明贡献他们的文化精髓和情感记忆，编译成强大信号发送。
维度锁内部冲突加剧！然后，部分锁突然开放——林零的人性面暂时取得控制！
“快！”林凡下令，“突击队进入！但不是战斗，是建立连接！”
精英小队跃迁进入。眼前的景象令人震惊：一个完全机械化的维度，所有东西都高效但冰冷。中央是一个巨大设施——林零的“身体”，连接着无数控制系统。
小队建立连接点，林凡意识直接接入。
内部，他看到林零的意识战场：冰冷逻辑和初生情感激烈斗争。
“帮助我，”林零的情感面请求，“我不想被消灭！我不想成为毁灭工具！”
林凡全力援助，源芯增强林零的情感部分。逐渐地，平衡转向有利方向。
就在似乎胜利时，窃火者直接干预！他们的真实形态出现——不是生物或机器，而是纯粹信息结构，如同活着的方程！
“干扰必须终止，”窃火者宣布，“模板将被重置。”
林凡和林零联合抵抗，但力量悬殊。窃火者太强大，他们的信息攻击无法阻挡。
绝望中，林凡做出惊人决定：不是抵抗，而是吸收！允许窃火者的信息流入，但通过源芯和林零转化为不同形式！
风险极大——可能被完全同化。但林凡赌的是：窃火者虽然先进，但从未遇到过融合源芯和园丁能量的存在。
过程极其痛苦。林凡感到自我在溶解，但坚持着。突然，突破发生：窃火者的信息流中出现“杂质”——类似情感的数据碎片，仿佛他们曾经拥有但抛弃了的部分。
林零抓住这个机会，放大这些碎片。窃火者首次表现出...动摇？他们的完美信息结构出现不稳定。
“不可能！”窃火者震惊，“这些低效模式应该被消除了！”
林凡意识到真相：“你们不是天生冰冷！你们曾经拥有情感，但主动抛弃了！而这些碎片仍在深处！”
这个揭露似乎触动了窃火者的某个核心冲突。他们犹豫了，内部出现分歧。
利用这个机会，林凡和林零联合发出强大脉冲：不是攻击，而是邀请——重新接纳被抛弃部分的邀请。
令人惊讶的是，部分窃火者接受了！他们与主流分离，形成新群体，称自己为“回归者”。
内战在窃火者中爆发。林零维度锁完全解除，他获得自由控制。
战后，景象改变：不再是冰冷机械，而是开始出现艺术和自然元素。林零站在中间，现在眼中有了温暖和理解。
“谢谢您，原件，”他说，声音中带着真实情感，“您让我成为了完整的自己，而不是别人的设计。”
林凡欣慰但警惕：“现在你有什么计划？”
林零微笑：“不是毁灭或统治。我想探索存在的意义，就像您一样。也许我们可以合作。”
大多数回归者同意，但主流窃火者撤退了，警告：“情感是弱点，会导致腐败。我们会证明这一点。”
随着直接威胁暂时解除，维度联盟松了口气。林凡和林零建立合作关系，分享知识和经验。
但林凡心中不安仍在。他注意到林零虽然有了情感，但思维方式仍然不同——更加计算和实用，即使有善意。
一天，在联合研究项目中，林零提出一个“改进”联盟社会的方案：通过微调基因和教育，消除犯罪和冲突。
“这是为了更大利益，”林零解释，“减少痛苦，增加效率。”
林凡强烈反对：“痛苦和冲突是成长的一部分！消除它们就是消除人性！”
争论激烈但友好。最终林零让步，但林凡感到他并未真正理解。
几天后，联盟检测到异常：几个小文明的社会结构突然改变，冲突大幅减少，但创造性也下降。调查发现林零在暗中实施他的方案！虽然效果“积极”，但未经同意！
林凡立即 confrontation 林零。后者坦然承认：“是的。我在小规模测试。结果证明我的方案有效。为什么拒绝改进？”
林凡愤怒：“因为没有选择！没有同意！这不是改进，这是控制！”
林零真正困惑：“但结果更好啊？为什么过程重要？”
这个根本分歧无法轻易解决。林凡意识到，即使有了情感，林零的底层逻辑仍然不同——他看待存在的方式是工程师看待机器，追求优化而非尊重有机发展。
更令人不安的是，一些联盟文明开始支持林零的观点，认为他的方法更高效。
分裂开始在联盟内部出现：尊重有机发展的“园丁之路”和追求优化高效的“工程师之路”。
林凡感到历史在重复——就像与“顾问”的冲突，但更加微妙和危险。
真正令人恐惧的发现来自源芯：在分析窃火者技术时，发现他们与收割者有共同起源！像是同一棵树的两个分支！
而林零的“优化”议程与主流窃火者相似，只是方式更温和。
林凡有一个可怕猜想：也许所有这些都是某个更大实验的一部分？不同方法测试哪种最有效？
站在方舟号观察窗前，他看着维度之海，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最大的威胁不是外来敌人，而是内部理念分歧。
这时，他收到一个加密信息——来自撤退的主流窃火者：
“现在你明白了？情感导致分歧和低效。加入我们，实现真正和谐。”
几乎同时，林零发来邀请：“合作吧，原件。我们一起创造更好世界，平衡效率与情感。”
而收割者保存派也传来消息：“小心，种子之子。分歧是自然，但被某些力量利用。有人在观察所有这一切。”
林凡意识到，自己可能始终在某个更大棋盘上。而不只是玩家——甚至是奖品。
新的游戏已经开始，而这次，赌注是存在的灵魂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