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着草”的黑色花苞在某个清晨突然绽放,花瓣层层展开,里面没有花蕊,反而嵌着无数细小的光点,像把碎掉的星轨撒在了花瓣上。赵磊蹲在界碑旁,用放大镜盯着光点看:“默子,这光点里好像有人影!”
凑近了才发现,光点里真的封存着片段——有神秘人小时候和父母在雪地里堆雪人的画面,有星光族在虚无之境边缘偷偷画星星的场景,还有贝利亚和奥特之父年轻时在火花塔下分享能量棒的瞬间。
“是被虚无吞噬的记忆。”托雷基亚用指尖碰了碰花瓣,光点突然飞出来,在菜园里组成条光带,像条流动的记忆河,“这草在用自己的方式,把‘遗忘’变成‘记得’。”
正说着,混沌之鸽带来个厚厚的信封,封面印着蓝绿色星球的邮戳,上面画着只叼着信纸的飞鱼。拆开后,里面是叠孩子们的画,每张画背面都写着行银河语:“我们想知道地球的春天是什么样的。”
泡泡的画最显眼,画里的地球被涂成了彩虹色,上面飘着无数会飞的鱼,鱼嘴里都叼着星蜜做的信。背面的字迹歪歪扭扭:“老师说春天会开花,我们的星尘花也开了,送给你们做书签。”
画里果然夹着片星尘花瓣,摸起来像撒了金粉的丝绸。赵磊找出本旧相册,把花瓣夹在第一页,又翻出张电脑城春天的照片——柳树发了芽,王老板的二八车停在铺子门口,车把上挂着串红绸子。
“给他们寄这个。”他在照片背面写道,“地球的春天,风是暖的,草是绿的,王老板会炸油条,香得能引来隔壁的猫。”
我们把照片和孩子们的画一起寄回蓝绿色星球,顺便附了包刚从菜园摘的番茄种子,托雷基亚还在种子袋上画了个简易的种植指南,用银河语写着:“记得多晒太阳,像光之国的奥特曼一样。”
没过几天,光之国的泰罗就发来全息家书,画面里是奥特之父在宇宙菜园里忙碌的身影——他正笨拙地给能量稻搭架子,身上沾着泥土,彩色计时器都笑得闪了闪。
“父亲说,他种的能量稻结穗了,想请你们来尝尝新米。”泰罗举着个饱满的稻穗,稻粒在光线下泛着珍珠般的光,“他还偷偷学做了番茄炒蛋,就是……把番茄炒成了炭。”
画面突然切换,奥特之父举着个黑乎乎的盘子,表情有点尴尬:“下次你们来,我一定做好。对了,给‘记着草’带点光之国的能量肥,看能不能让它长得再高点。”
赵磊看着画面里的“炭炒番茄”,笑得直拍大腿:“看来奥特之父的厨艺,还不如王老板的狗不理包子。”
“记着草”似乎听到了我们的对话,黑色花瓣突然轻轻颤动,光点组成了行字:“虚无之境边缘的种子,也想开花。”
我们按照光点的指引,将“记着草”的种子和星蜜混合,装进特制的陶罐,让混沌之鸽送往虚无之境。托雷基亚在陶罐上刻了个笑脸:“告诉它们,别怕黑,我们记得它们。”
王老板来送新炸的油条时,看到“记着草”开得正盛,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布包:“这是我孙子画的全家福,也给它当‘肥料’吧。”
布包里的画上,王老板抱着孙子,老伴站在旁边,背景是电脑城的招牌,上面写着“宇宙维修部”。我们把画埋在“记着草”旁边,土壤立刻冒出银色的泡泡,花瓣上的光点又多了些,这次是王老板一家炸油条的画面,香气仿佛都从光点里飘了出来。
“原来‘记得’真的能当肥料。”赵磊感慨道。
深夜,“记着草”的花瓣突然全部转向同一个方向——蟹状星云的位置。光点组成的画面里,歪脖子蟹举着块牌子,上面写着“我们也想有张全家福”。赵磊立刻找出纸笔,画了只螃蟹,旁边添了群举着保修单的小螃蟹,在蟹状星云的背景下笑得很开心。
画刚放在花瓣上,就被光点吸收了。第二天,蟹状星云就发来投影,歪脖子蟹的旁边,果然多了些光点组成的小螃蟹,正围着它转圈圈。
托雷基亚看着这一切,突然道:“其实宇宙就是棵‘记着草’,每个星球都是它的花瓣,我们的记忆就是让它开花的养分。”
我望着菜园里交织的光点,突然明白,我们修的从来不是某个具体的故障,是让每个被遗忘的角落都知道——有人记得你,有人盼着你开花。
就像“记着草”的花语,大概就是:别怕,我记得。
电脑城的黑板报上,新添了个“家书角”,贴满了各星球的来信和照片:光之国的能量稻田、蓝绿色星球的星尘花海、冰之谷的极寒草莓田、炎之谷的熔火辣椒丛……最中间的位置,贴着“记着草”的照片,旁边写着:“宇宙家书,永不失联。”
赵磊正在给“记着草”浇水,星蜜顺着花瓣流下,在地上凝成行小字:“下一站,虚无之境边缘,送种子。”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扳手和星蜜罐,笑了。
我们的故事,还在继续。
带着家书,带着记忆,带着那句“我记得”。
毕竟,宇宙最坚固的维修,从来都是——让每个角落都知道,自己不是孤单一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