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中央煞穴区域,那股无处不在的沉重压力骤然减轻,但空气中弥漫的煞气依旧冰冷刺骨。林尘与韩冰收敛气息,身形在嶙峋的怪石和残破的古建筑废墟间穿梭,快如鬼魅,落地无声。
根据石猴地图的指引,两人很快抵达了东北角的那处断崖。
断崖陡峭,下方是深不见底的幽暗,隐约能听到地下暗河的奔流之声。而在断崖面向涧内的一侧岩壁上,确实如石猴所说,有着明显的人工开凿痕迹——一个巨大的、向内凹陷的平台,平台上刻画着一个直径约十丈的复杂阵法。
阵法以某种暗沉如凝固血液的金属材料勾勒阵纹,核心处镶嵌着几块不断散发出精纯阴煞之力的黑色晶石。阵法的纹路扭曲而诡异,与韩冰所知的任何正道阵法截然不同,充满了掠夺与污秽的气息。
阵法尚未完全激活,但仅仅是靠近,就让人心神不宁,体内的灵力运转都隐隐感到滞涩。
“果然是幽煞门的手笔。”韩冰冰眸微凝,仔细打量着阵法的每一个细节,低声道,“此阵……并非单纯的聚煞或防御阵。你看这些回环的纹路,像不像某种……‘抽取’与‘转嫁’的结构?”
林尘对阵法了解不如韩冰精深,但他对能量流动的感知却极为敏锐。他闭上双眼,寂灭剑意微微散开,感知着阵法与周围地脉、尤其是与远处那被封印的煞穴之间的无形联系。
片刻后,他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不错。这阵法在缓慢地抽取地脉中的煞气,但并非用于自身修炼或储存,而是……导向某个方向。”他伸手指向阵法核心那几个黑色晶石延伸出的、几乎微不可查的能量丝线,这些丝线如同活物般,钻入岩壁深处,指向黑风涧的西南方——“正是石猴所说的那个废弃洞府方向。”
“抽取地脉煞气,转嫁他处?”韩冰秀眉微蹙,“他们想做什么?滋养那个‘活物’?还是在进行某种我们不知道的仪式?”
“去看看便知。”林尘当机立断,“此地阵法尚未激活,暂无异状,记住位置即可。”
两人不再停留,身形再次融入阴影,向着西南方的废弃洞府潜行。
越靠近那处洞府,空气中的煞气反而变得稀薄了一些,但一种更加阴冷、更加令人不适的气息弥漫开来。那并非纯粹的煞气,其中夹杂着一丝……腐朽与生命的诡异混合感。
洞府的入口被坍塌的巨石掩埋了大半,只留下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缝隙内漆黑一片,隐隐有微弱的呼吸声传来,伴随着铁链拖动的细碎声响。
林尘与韩冰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警惕。韩冰指尖凝聚起一点冰晶毫光,用于照明。林尘则率先一步,寂灭剑域收缩至极致,如同无形的薄膜覆盖周身,悄无声息地滑入缝隙。
洞府内部比想象中要宽敞,但十分破败,到处是灰尘和蛛网。而在洞府最深处,景象让见多识广的两人也不禁目光一凝。
一个身影被儿臂粗细、刻满符文的黑色锁链牢牢捆缚在中央的石柱上。锁链的另一端深深嵌入地面,与某种阵法相连。
那是一个女子,衣衫褴褛,面容被散乱的长发遮掩大半,露出的皮肤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但隐约可见其原本清丽的轮廓。最令人心惊的是,她的身体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如同有生命般缓缓流动的暗红色煞气薄膜!这些煞气正通过那些黑色锁链,源源不断地从地底被抽取而来,注入她的体内。
而她,竟然还活着!
她的胸膛微微起伏,发出微弱的呼吸,但那呼吸中带着痛苦不堪的意味。她似乎处于一种半昏迷的状态,但身体却在本能地抗拒着那无时无刻的煞气侵蚀,微微颤抖着。
在女子身旁的地面上,同样刻画着一座小型的阵法,与断崖那边的大阵遥相呼应,正是接收和转嫁煞气的终点!
“以人为容器,强行灌注地脉煞气?”韩冰倒吸一口凉气,眼中满是震惊与怒意,“幽煞门……他们简直丧心病狂!这是想制造出一个受他们控制的‘煞体’?还是想用这女子的身体作为媒介,完成某种转化?”
林尘的目光则落在那女子苍白的面容和那不断侵蚀她的煞气上,眼神冰冷至极。他能感觉到,这女子本身的修为似乎被某种禁制封印了,而她的生命力正在被这强行灌注的煞气缓慢而残酷地磨灭。这是一种极其恶毒的折磨与利用。
就在此时,那女子似乎感应到了生人的气息,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艰难地抬起头,露出一双黯淡却依旧清澈的眸子。
她的目光扫过韩冰,最终落在林尘身上,尤其是感受到林尘周身那若有若无、让周围煞气都为之退避的寂灭意境时,她的眼中猛地爆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绝望、痛苦与最后一丝希冀的光芒。
她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微不可闻、却清晰无比的声音:
“救……救我……他们……要用我……唤醒‘古煞之灵’……控制……地煞魔物……”
古煞之灵?控制地煞魔物?
林尘与韩冰心中剧震!幽煞门的图谋,竟是如此!
然而,还未等他们细问,洞府外,一声尖锐的、带着戏谑意味的怪笑声突然响起:
“啧啧啧,看来有两只小老鼠,溜进了不该来的地方啊!”
一股强横的、带着浓郁血煞之气的身影,赫然堵在了洞府的入口处!
( 第十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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