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苔藓的气息。林尘盘膝而坐,脸色依旧苍白,但气息已比刚传送来时平稳了许多。上品回元丹与养神丹的药力化开,滋润着他干涸的经脉与疲惫的神识,液化煞罡也在缓慢恢复。
与柳慕云一战,可谓是他踏入修真界以来最凶险的一次。筑基初期的绝对实力,加上诡谲歹毒的阵法与毒功,几乎将他逼入绝境。若非青铜古灯关键时刻反哺能量并吞噬毒阵,若非他当机立断使用随机传送符,此刻他恐怕已是一具尸体。
“实力……还是不够!”林尘紧握双拳,指甲几乎嵌进肉里。面对筑基修士,练气期的力量终究显得孱弱。即便他底蕴远超同阶,拥有混沌气流这等异宝,但在绝对的境界差距面前,依旧难以弥补。
他内视己身,发现经过这次濒死战斗与古灯能量的反哺,那缕混沌气流似乎又凝实了一圈,对太乙寂灭煞罡的统御力也更强了一丝。连带着,他对《寂灭九指》和《虚空遁影诀》的感悟也隐隐有所提升。生死之间,果然最能激发潜能。
“必须尽快突破筑基!否则在这秘境之中,寸步难行!”林尘目光坚定。然而,筑基并非易事,需要庞大的能量积累,更需要契机与筑基丹辅助。他如今资源匮乏,身处险境,谈何筑基?
调息了约莫半日,伤势恢复了三四成,煞罡也恢复了小半。他不敢在一个地方久留,柳慕云绝不会放弃搜寻。
他收敛气息,小心翼翼地走出山洞。【混沌之瞳】开启,警惕地扫视着周围。这是一片陌生的山地区域,怪石嶙峋,灰雾弥漫,比沼泽地带更加死寂。
根据地图粗略判断,他可能被传送到了“尸骨山脉”的边缘地带。此地据说陨落过上古强者,尸骸遍野,滋生了更多强大的亡灵生物,甚至可能有鬼将出没,危险程度更胜幽冥沼泽。
他不敢大意,选择了一条相对隐蔽的路线,打算先离开这片区域,找个更安全的地方从长计议。
行进间,他忽然心有所感,【混沌之瞳】望向不远处一座不起眼的矮山。在山腰处,他感知到一股极其隐晦,却异常精纯锋锐的能量残留,与周围阴森死寂的环境格格不入。
“那是……”林尘心中一动,隐匿身形,悄无声息地靠近。
来到近前,发现山腰处有一个被藤蔓遮掩了大半的洞口。那股锋锐的能量残留,正是从洞内传出。
他犹豫片刻,神识仔细探查,确认洞口并无阵法或陷阱,只有一股淡淡的、仿佛能斩断一切的剑意萦绕不散。
“剑意?此地怎会有如此精纯的剑意残留?”林尘心生好奇,警惕地拨开藤蔓,步入洞中。
洞穴不深,只有十余丈,内部颇为干燥。而在洞穴尽头,他看到了一副令人震撼的景象。
一具完整的白玉骸骨,背靠石壁,盘膝而坐。骸骨晶莹剔透,仿佛琉璃打造,历经万载而不朽,隐隐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生前至少是金丹以上的修士!
然而,吸引林尘目光的,并非这具金丹骸骨,而是骸骨前方石壁上,那一道深深的剑痕!
那道剑痕,不知存在了多久,却依旧清晰无比,仿佛刚刚刻下。剑痕之中,蕴含着一股磅礴、浩大、斩灭一切虚妄、直指本源的恐怖剑意!仅仅是目光触及,林尘就感觉自己的神识仿佛被无数细小的剑气切割,传来阵阵刺痛!
更让他震惊的是,在那剑痕边缘,残留着一丝极其细微的、灰黑色的气息。那气息……竟与他施展“寂灭混沌指”时,指芒中蕴含的寂灭意韵,有七八分相似!只是更加纯粹,更加古老,更加……霸道!
“这是……寂灭剑意?!”林尘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位坐化的前辈,竟然是一位领悟了寂灭剑意的绝世剑修!
他强忍着神识的不适,开启【混沌之瞳】,仔细观摩那道剑痕。在混沌之瞳的视野下,剑痕不再是一道简单的痕迹,而是由无数细密、玄奥到极点的剑道符文构成,这些符文引动着天地间某种关于“终结”、“湮灭”的法则,形成了这恐怖的寂灭剑意!
那缕灰黑色的寂灭气息,更是与石壁深处某种精纯的阴煞本源纠缠在一起,似乎这位剑修前辈,是在借助此地特殊的环境,磨砺或者镇压着什么。
林尘福至心灵,立刻盘膝坐在骸骨对面,摒除杂念,神识小心翼翼地靠近那道剑痕,尝试去感悟其中蕴含的寂灭剑道真意。
嗡!
神识刚与剑痕接触,他仿佛听到了一声穿越万古的剑鸣!眼前景象骤变,不再是阴暗的洞穴,而是一片浩瀚的虚空,一道灰色的剑光横空出世,所过之处,星辰黯淡,法则崩断,万物归墟!那是一种纯粹的、极致的“灭”!
“噗!”
林尘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惨白,神识如同被重锤击中,剧痛无比!这剑意太过霸道,以他如今的境界和神识强度,强行感悟,无异于引火烧身!
但他眼中非但没有畏惧,反而爆发出更加炽热的光芒!
“就是这种感觉!寂灭!终结!与我的煞罡,与我的指法,同源而出!”他擦去嘴角鲜血,再次凝聚心神,这一次,他不再试图去“理解”那完整的剑意,而是借助自身对寂灭煞罡和混沌气流的掌控,去“共鸣”剑痕中那一丝最本源的寂灭真意!
他运转太乙真魔功,液化煞罡在体内奔腾,模拟着那剑痕中符文的流转。他引动混沌气流,以其包容万象的特性,去调和、去适应那霸道的剑意冲击。
渐渐地,他进入了一种玄而又玄的状态。脑海中,那道开天辟地般的灰色剑光不断闪现,与他施展“寂灭混沌指”时的感悟相互印证、融合。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抬起右手,并指如剑。指尖,不再是暗金色的煞罡,也不是混沌的灰色,而是凝聚出了一丝极其微弱、近乎透明、却散发着令周围空间都微微扭曲的恐怖气息的——剑气!
这缕剑气,蕴含着他自身寂灭煞罡的特质,融入了混沌气流的无定,更带上了从那剑痕中领悟到的一丝纯粹寂灭剑意!
虽然微弱,但其本质,却发生了蜕变!
他对着前方的虚空,轻轻一划。
嗤——!
一道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透明划痕出现在空中,持续了刹那才消失。划痕过处,连光线和尘埃都被短暂地“抹除”了!
林尘看着那道缓缓消散的划痕,眼中充满了震撼与狂喜。
他成功了!虽然距离掌握真正的寂灭剑意还差十万八千里,但他终于找到了方向,并将自身的力量,朝着更高级的形态,迈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
他可以将这一丝领悟,融入到他的指法、他的身法、甚至他的【寂灭之域】中,威力必将大增!
他再次看向那具白玉骸骨与那道剑痕,眼中充满了敬意。这位不知名的前辈,在陨落万载之后,依旧留下传承,泽被后人。
他恭敬地对着骸骨行了三礼。
就在他弯腰的瞬间,他注意到,骸骨盘坐的右手之下,似乎压着什么东西。他小心地用神识拂开积尘,发现那是一枚非金非玉、颜色暗沉的令牌,以及一个材质普通的灰色储物袋。
令牌正面刻着一个古老的“戮”字,背面则是一片星空图案,散发着与那剑痕同源,却更加内敛的寂灭气息。
而那储物袋,看似普通,但在【混沌之瞳】下,其内部空间结构却稳固得惊人,远超他见过的任何储物法器。
“这是……”林尘心中一动,这位前辈,还留下了遗物?
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令牌与储物袋拿起。
( 第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