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园行政主楼的旋转门在晨光中闪烁着冷冽的光泽,高明踏着 9 点整的钟声迈入大厅。
今日,他换了一条深灰色领带,上面的暗纹由无数个 “熵” 字构成。
那是熵增教派的隐秘图腾。
电梯上升之际,镜面映照出他颈间竹节挂坠的反光,芯片表面的划痕在特定角度下宛如一条游动的蛇。
“高主任早。” 前台小丽的指甲涂成翡翠色,与他挂坠的颜色惊人地相似。
她递来份文件,封皮是竹纤维纸,边缘嵌着银丝,“孙老板的货柜昨晚进港了,报关单有点问题。”
高明的指尖在文件上停顿,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却在纸页上留下浅浅的压痕。
他注意到报关单 “货物性质” 一栏写着 “竹制工艺品”,但附件的 x 光片里,每个集装箱都有规则的绿色阴影,像排列整齐的培养皿。
“让孙二楞子过来一趟。” 他把文件塞进公文包,包内侧的竹制衬里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
那里藏着个微型扫描仪,已经将报关单传回特调局。
这是陈实上周偷偷改装的,当时她借口清理包内污渍,用竹纤维布擦过三遍。
电梯在十楼稳稳停下,就在门开启的刹那,一股带着杏仁味的甜腥味扑鼻而来。
高明不禁皱起眉头,目光投向自己的办公室,只见门缝里正缓缓渗出淡绿色的雾气,那模样像极了罐头厂鼠穴中菌液的挥发物。
他伸手推开房门,只见孙二楞子正悠然坐在他的真皮沙发上,手里把玩着一个竹制茶杯,杯底的“黑龙集团” logo 已被菌液腐蚀得模糊难辨。
“高瞎子,你这茶不行啊。” 孙二楞子往地上啐了口唾沫,茶渍在地毯上晕成绿色,“比我那批菌液的浓度差远了。”
高明反手锁上门,挂坠在胸前剧烈晃动,划痕处的绿光忽明忽暗:“货呢?”
“码头 b7 仓库。” 孙二楞子从怀里掏出个 U 盘,外壳是竹制的,刻着 “701” 三个数字,“但我得提醒你,这批货加了三倍催化剂,搞不好会出乱子 ——”
“我要的是效果。” 高明抓起 U 盘,猛地扔进抽屉。
抽屉里,半截赵胜男的工牌露了出来。
照片上的她正举着广场舞扇,扇面上 “和谐” 二字已被菌液浸成墨绿色。
“下周评估组要来检查,我要让他们亲眼见识见识什么叫‘生态净化’。”
孙二楞子突然笑了,金链子在灯光下划出弧线:“你就不怕居民闹事?上周我侄子在碧水湾看见李大芬她们在练新舞步,说是能破解声波污染 ——”
“一群老太太能掀起多大的风浪?”高明按下桌面的隐蔽按钮,墙壁缓缓移开,露出内部的培养舱。
第七代竹节菌在绿色液体中翻滚,宛如无数条小蛇在游动。“等这批菌液投入社区,她们连吵架的力气都不会有。”
在仓库的通风管道里,李小明正用竹纤维布遮挡住摄像头。
这块布上的荧光粉是张大爷给的,张大爷称其为“竹神的眼泪”,这种荧光粉在紫外线照射下会显形。
此时,他的耳机里传来诸葛铁牛带着电流滋滋声的声音:“孙二楞子的货车刚驶入码头,车牌号是黑 A7013——”
“收到。”
李小明调整了下呼吸,后腰的旧伤还在隐隐作痛。
那是上次在罐头厂被红眼巨鼠抓伤的,伤口愈合后留下个竹节状的疤痕,阴雨天总会发痒。
码头的吊臂将集装箱卸载在 b7 仓库前,孙二楞子的侄子正在指挥工人搬运。
他袖口的竹制手串缺了一颗珠子,那颗珠子是上周帮诸葛铁牛修理电动车时不慎掉落的,此刻正躺在修表铺的工具箱里,珠子内侧刻着 “熵” 字。
“小心点!” 他对着对讲机吼道,视线扫过仓库角落的监控探头 。
镜头被片竹叶挡住了,那是今早趁巡逻不注意时放的。
昨夜他偷偷给诸葛铁牛发了条短信,只有三个字:“加抑制剂”。
抑制剂被藏在了他的保温杯里,伪装成茶水的模样。
当工人撬开第一个集装箱时,他“不小心”将杯子打翻,淡蓝色的液体在竹制周转箱上肆意蔓延,发出滋滋的声响。
箱内的菌液突然开始剧烈翻滚,绿色液体的表面浮现出一张人脸。
那轮廓像极了赵胜男。
高明的办公室里,培养舱的警报突然响起。
屏幕上的菌液活性指数断崖式下跌,从 98% 骤降到 37%。
他抓起对讲机咆哮:“孙二楞子!你对我的货做了什么?!”
在仓库之中,孙二楞子的侄子正操控着叉车搬运集装箱。
他瞧见诸葛铁牛混迹于搬运工人群里,袖口处露出半截广场舞扇。
这扇子是李大芬昨晚强行塞给他的,扇骨内藏有微型传感器。
当叉车途经仓库门口时,传感器发出轻微的蜂鸣声,与竹制周转箱产生了共振。
“高主任,您先别着急。”孙二楞子语调戏谑,正站在码头的灯塔下,手里举着一支录音笔,“您上周说‘死几个居民不算什么’的这段录音,我要不要发给记者听听?”
高明猛地将桌上的竹制笔筒摔碎,在碎片飞溅之中,藏于其中的赵胜男的笔记显露出来。
最新的一页上写着:
“竹节菌的致命弱点:亲属记忆。当特定声波与血缘产生共振时,菌体会失去活性。”
他突然回忆起,孙二楞子的女儿患有哮喘,每周都要前往社区医院拿药。
码头的广播陡然响起《最炫民族风》,原来是李小明入侵系统后进行播放的。
孙二楞子的侄子听到这音乐,下意识地随着节奏点头。
此时,他腰间的竹制手串突然变得滚烫,珠子上的 “熵” 字开始渐渐褪色。
与此同时,集装箱里的菌液在音乐声中剧烈沸腾,原本的绿色液体变成了金色,好似被阳光融化的蜂蜜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