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掌心与墓碑相触的刹那,那灼烧感如沸水漫过经脉,皮肤下的龙鳞纹路翻涌不息,仿佛有活物在血肉中游走。
指尖传来石面粗粝的刮擦感,墓碑表面竟微微发烫,连带着身上的祖庙甲胄都发出低沉嗡鸣,金属甲片轻颤,似在呼应某种古老召唤。
他额角渗出冷汗,咸涩一滴滑入眼角,带来刺痛;呼吸被压成浅短的气流,却仍强撑着没有后退——系统的提示音恰在此时响起:“今日辰时签到成功,获得《望气术·龙脉篇》,可洞察地脉龙气走向,判别风水吉凶。”
“龙脉……”陈默垂眸,目光落在掌心接触处。
墓碑石纹正以他的手为中心,泛起细密如蛛网的金色纹路,像是地底熔金被唤醒,缓缓爬升。
那些原本模糊不清的刻字突然清晰起来,古篆浮空而出,墨黑字迹边缘镀着金光,一字一顿地烙进空气:“潜龙血脉需龙脉淬体,逆鳞现则天机生。”话音未落,文字化作流光,没入他的眉心,脑中轰然炸开一股信息洪流。
“小友!”
身后传来粗重喘息,夹杂着湿冷石壁反射的回音。
陈默迅速抽手转身,甲胄鳞片摩擦发出细微金鸣。
只见祖庙守卫老赵扶着密室石门,佝偻的脊背因激动而剧烈起伏,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墓碑,眼白布满血丝。
“这是……我女儿小婉的碑!三十年前她娘柳氏在宫里当差,说是被先皇赐婚给个外臣,可后来……后来我在乱葬岗找到她的尸首,脖子上还挂着半块刻着‘承恩’的玉牌。”他声音沙哑,像锈刀刮过铁板。
老赵踉跄扑到碑前,布满老茧的手抚过“母承恩侍女柳氏”几个字,指腹摩挲间带起微弱火花,那是残留龙气与人体阳气碰撞的静电。
他哽咽难言:“我就说那官差的话骗鬼!柳氏是先皇最信任的掌灯侍女,怎么会随便许人?原来……原来她是给小婉留了这个。”他猛地抬头,抓住陈默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小友你手上的龙鳞,和碑上的纹路……和柳氏当年绣在小婉襁褓上的图腾一模一样!”
陈默任他抓着,《望气术》的信息正疯狂涌入脑海。
他能清晰看到:老赵身上缠绕着一缕浅灰色阴寒之气,那是长年守庙、夜夜巡陵积下的湿毒;而墓碑周围盘旋着赤金色龙气,如雾如焰,与他甲胄内的龙纹同频共振,发出几不可闻的共鸣声。
“您女儿的血脉,或许和我身上的潜龙命格有关。”他轻声道,喉间干涩,“但现在更要紧的是——”
“当啷!”
密室顶端的青铜灯树猛然一震,油火四溅,火星落在陈默脚边青砖上,“滋”地冒起一缕焦烟,鼻尖顿时嗅到一丝皮肉烧灼般的腥味。
他瞳孔微缩——这是苏清漪安排的暗号,说明正午的朝会提前了。
“赵伯,地脉图的事稍后再说。”陈默将老赵扶起,甲胄龙纹随动作流转出淡淡金芒,映得石壁光影浮动,“您且在这儿歇着,我去去就回。”
一路疾行穿过宫巷,夜风卷着落叶掠过宫墙,足下青石板化作流影飞退。
待踏入宰相府正厅时,檀香已熏得人喉头发痒,鼻腔黏膜一阵刺痛,仿佛吸入细针。
陈默站在首座下方,目光扫过厅中众人:左首是宰相苏文渊,眉峰微蹙,手中茶盏热气袅袅;右首是兵部侍郎王德海,手指无意识敲着瓷盏,发出单调“哒、哒”声;苏清漪立在父亲身侧,素白裙角沾着些晨露,凉意透过织物渗入肌肤,显然刚从祖庙赶回。
“据祖庙典籍记载,‘神甲非血契不通’,历代仅有先帝亲信三人曾短暂着甲,皆因血脉不符而遭反噬。”陈默心中默念,面上不动声色。
“陈贤婿。”苏文渊开口,“昨日祖庙甲胄失窃一事,今日早朝已有御史参劾老夫监管不力。你既说甲胄未离祖庙,且将前因后果细细道来。”
陈默垂眸,指尖轻轻划过甲胄肩甲上的龙纹,金属冰冷坚硬,却在他指腹下隐隐发烫。
这正是他昨夜借系统签到所得《缩地成寸》避开守卫,又用《听心术》探知王德海买通守夜人伪造失窃,实则将甲胄藏于柴房后的精心布局。
此刻穿来,就是要让龙纹在众人面前“意外”显露。
“回岳父大人,甲胄确实未被盗。”他抬头时,晨光恰好透过雕花窗棂斜射而入,照在甲胄之上。
刹那间,龙纹如活物般游动起来,金芒流转,映得屏风上的九龙夺珠图泛起扭曲阴影,仿佛画中龙目也随之转动。
“荒谬!”王德海拍案而起,茶盏震得跳起三寸,“你不过是个赘婿,如何能穿得动祖庙神甲?分明是偷——”
“王大人。”苏清漪突然轻咳一声,指尖点了点身侧紫檀屏风,声音清冷,“这龙纹……与屏风上的,似乎不太一样?”
陈默心头一紧——这正是他要等的契机。
他“踉跄”一步,手撑地面,掌心触及冰凉青砖,寒意直透骨髓。
甲胄龙纹竟如活物般从甲片里渗出,顺着砖缝蜿蜒前行,金线流动间发出细微“嘶嘶”声,如同蛇行沙地。
最终,与屏风上那尾逆鳞龙的残缺纹路严丝合缝拼接,合成一条完整巨龙!
满厅抽气声此起彼伏。
苏文渊猛地站起,茶盏“当”地摔碎在案上:“这是……先帝亲绘的‘潜龙锁脉图’!当年为镇北境龙气所制,怎会……”
“岳父。”陈默撑地抬头,额角冷汗滑落,滴在青砖上“啪”地绽开,“甲胄龙纹与屏风龙纹本为一体,当年先帝将‘显纹’刻于甲胄,‘隐纹’雕于屏风,非潜龙血脉不能引动。”
话音未落,龙纹骤然加速流动,地面青砖被灼出焦痕,升起缕缕白烟,空气中弥漫焦木与金属熔化的气味。
屏风上的龙目竟泛起血色,仿佛真有意志苏醒!
“退下!”苏文渊大喝一声,甩袖将苏清漪护在身后。
陈默趁机收回龙纹,甲胄重新归为青铜色,一切异象戛然而止,仿佛方才只是幻觉。
王德海的脸白得像纸,手指抠进椅把里,指节泛青,掌心渗出冷汗,顺着袖口滑落。
黄昏的密道潮湿阴冷,水珠从石顶滴落,“嗒、嗒”敲击青砖,回声幽远。
陈默举着火折子,微弱橙光摇曳,在墙上投下扭曲人影。
他将老赵给的祖庙地脉图与兵部北境地图摊开,两图材质不同,方向错位,比例悬殊。
他咬破指尖,鲜血滴落图上,借《望气术》感应龙气流向,缓缓旋转地脉图。
血珠沿着无形气脉滑动,忽而发亮。
当第七个节点与边境烽燧重合时,金线骤然连接成环,七处红点同时浮现,如心跳般明灭。
“北境藩王在龙气眼上建了七座祭坛……他们是想借龙气篡改先帝密诏!”
“小友小心!”老赵突然拽住他胳膊,粗糙手掌带着颤抖。
陈默只觉后颈一凉,寒风掠过皮肤,转身刹那,甲胄自动弹出一片鳞甲,“叮”地挡住一柄淬毒短刀,金属撞击声刺耳尖锐,火星四溅。
暗卫从阴影里窜出,刀光如电,七八人呈半圆围拢,脚步踏在积水洼中,发出“啪啪”闷响。
“王德海的人。”陈默冷笑,《听心术》展开——这些人的心跳紊乱,气息急促,显然是临时召集的死士。
他反手抓住最近一人手腕,卸力一拧,那人惨叫着撞向同伴,骨裂声清晰可闻。
老赵虽老,却从腰间抽出锈剑,剑刃与石壁摩擦迸出火花,竟有几分当年护庙的架势:“小友去破图!这些杂碎我顶着!”
密道里刀兵交击声震耳欲聋,金属撞击声混着怒吼与闷哼,火折子光芒剧烈晃动,几近熄灭。
陈默趁机将两图按在石壁上,龙纹甲胄突然发出轰鸣,金芒如潮涌出,照亮七处红点。
他掏出怀中的匕首,在图上关键三处画下深叉:“这三处祭坛一毁,龙气乱则密诏显……其余等后续再查!”
“陈默!小心背后!”老赵嘶吼传来,声音已带血气。
陈默旋身,见一柄短刀正从背后刺来,他不闪不避,甲胄龙纹骤然凝聚成盾,“当”地挡住刀刃。
那暗卫惊得瞳孔收缩,正要再刺,陈默反手抓住其腕,用《望气术》看清袖中毒囊位置,猛地一捏——毒粉爆开,对方呛咳倒地。
“你们输了。”陈默抽出腰间古剑,剑锋挑起一人的面巾,“王德海让你们来灭口,可他不知道,地脉图的拓本已经送到边关大营。”他反手掷出一片甲胄碎片,“这碎片沾了龙气,落地便是证据。”
碎片“当啷”落地,竟在青砖上烙出一道龙形印记,焦痕边缘还冒着青烟。
暗卫们面面相觑,纷纷弃刀后退。
陈默收剑入鞘,对老赵道:“赵伯,劳烦您去通知岳父,北境的事……该收网了。”
待处理完密道残局,天色早已漆黑。
陈默回到府中换下染血外袍,刚坐下喘息,便听门外脚步轻响——是苏清漪来了。
子夜的宰相书房还亮着灯。
她推开门时,陈默正站在窗前,月光照得他掌心的龙鳞泛着金芒,温热脉动随心跳起伏。
她将一封密信递过去:“父亲刚让人送来的,说龙纹异变是吉兆。”
陈默展开信笺,最后一行字力透纸背:“龙纹异变,速让其触碰屏风核心。”他抬头看向窗外,祖庙方向突然闪过一道紫电,照亮了那座刻满龙纹的屏风。
“寅时三刻。”苏清漪轻声道,“父亲说,那时龙气最盛。”
陈默握紧信笺,掌心的龙鳞随着心跳发烫。
他望着祖庙方向的紫电,仿佛看见屏风上的龙目正缓缓睁开——有些秘密,该在雷雨中揭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