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着林昭，深深一拜。
“九百年来，你是唯一一个，没想着自己当神的人。”
林渊抬起手，指尖亮起一点微弱的光芒，他将自身最后一点神念，注入了那根深埋地底的因果钉。
嗡——
整个混沌之渊遗迹，都发出了轻微的震颤。
那根连接着天地与众生的因果钉，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开始疯狂生长，最终化作一座无形的桥梁，连接着九域三十六州的每一寸土地，连接着每一个生灵的命运。
“从此以后，不再有‘第九人’……”林渊的嘴角，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因为……人人皆可为第九人！”
话音落下，林渊的身影，如同被风吹散的尘埃，一点点消散在空中。
与此同时，原器最后一块碑石，也终于不堪重负，轰然崩解。
碑石上那句狂妄至极的“吾命由我”，化作点点金光，如同漫天星辰，洒向万界。
林昭觉得自己眼皮越来越沉重
第八槽裂隙之中，厉无咎的残念，最后一次凝实。
他望着远处一座偏远的小村庄，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少年，正手持一块青铜碎片，笨拙地劈开一道又一道雷霆。
“疯子……”厉无咎的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容，“还真让你做成了一件……像样的事……”
他转过身，似乎准备彻底离开这个世界。
但走了两步，他又停了下来，回过头，对着空无一人的虚空，低声呢喃：“记住……自由不是和平……它会带来混乱，带来争斗，带来痛苦……但只要还有人敢说‘我不服’，那天道……就再也关不上那扇门……”
说完，厉无咎的身影，也化作点点灰烬，随风飘散。
风中，似乎还残留着他那玩世不恭的笑骂声：“真他娘的……一群疯子……”
林昭感到手掌心一轻。
小雷艰难地展开了残破的翅膀，对着星空，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啼鸣。
那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
但就在那一刹那，三十六州，所有拥有雷属性血脉的生灵，都齐齐抬起了头，看向天空。
天地间的雷云，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自动聚拢，竟形成了一道短暂的、贯通九域的闪电长河！
在那雷霆之力的照耀下，整个世界，都亮如白昼。
而在某座偏远的山谷之中，一只刚刚破壳而出的雷鸾，睁开了稚嫩的双眼。
它的羽翼，泛着与小雷相同的幽蓝色光泽。
林昭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他缓缓闭上眼睛，将小雷轻轻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你听见了吗？你的孩子……出生了……”
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数日后，一名樵夫路过混沌之渊遗迹，他看到那片曾经寸草不生的荒芜之地，如今却长满了不知名的野花，姹紫嫣红，生机勃勃。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好吧，并没有断肠人，只有一个扛着锄头的樵夫，战战兢兢地路过这片鬼地方。
数日前，这里还是一片死气沉沉的废墟，寸草不生，据说有恶鬼出没。
如今却像是被哪位神仙用尿...咳，甘露浇灌过一般，竟然开满了五颜六色的野花，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清香，怪渗人的。
突然，樵夫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一个瘦削的人影，背着一只焦黑的鸟，缓缓地从夕阳下走过。
那人穿着粗布麻衣，身上没有半点灵力波动，看起来就像个普普通通的农夫。
“这...这是谁啊？”樵夫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
这荒郊野岭的，怎么会有人？
更诡异的是，那人走过的地方，野花开得更加灿烂，枝叶间竟然隐隐浮现出一些细小的纹路，像是某种神秘的符文。
那人没有佩戴任何戒指，也没有什么牛逼哄哄的法相，甚至连个名字都没留下。
就像一阵风，悄无声息地来，又悄无声息地走了。
但他踏过的土地，却在悄然发生着改变。
与此同时，遥远的北方，一个衣衫褴褛的孩童，正站在一座光秃秃的山巅，望着天际。
他手中握着一块锈迹斑斑的青铜碎片，那是他从垃圾堆里捡来的，宝贝得不行。
“总有一天，我也要走进那片深渊。”孩童对着天空，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憧憬，一丝渴望，还有一丝...坚定。
风过处，似有回应——
“好。”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
林昭背着焦黑的小雷，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出了混沌之渊的裂谷。
曾经寸草不生的荒芜之地，如今已然焕发生机。
野草倔强地从石缝中探出脑袋，清澈的溪流不知从何处汇聚而来，就连拂过脸颊的风，都带着一丝微弱的道韵。
他现在的状态，说实话，有点糟糕。
散道于民，可不是说说而已。
他不仅散去了修为，甚至连肉身都开始枯竭，五感也在逐渐消退。
如果不是心中那股执念支撑，恐怕早就倒下了。
他脚步蹒跚，每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但他的每一个脚印，都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印在地面上。
这些印记并非法阵，甚至连符文都算不上，却悄然与地脉相连，引发着某种微妙的变化。
这是一种“引道之痕”，是他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点馈赠。
他已经不是修士，甚至连凡人都不如，但他走过的路，正在成为新的希望的开端。
就像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深夜，林昭倚靠在一块倾倒的原器碑石旁，稍作歇息。
这块碑石，曾经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如今却早已被岁月侵蚀，布满了裂痕，就像这个崩坏的世界一样。
忽然，他胸口微微一震。
那是……因果钉！
那根深埋地底的骨桩，竟然发出了低沉的嗡鸣声，仿佛在回应着什么。
林昭缓缓闭上眼睛，感知着识海中的变化。
无数细如发丝的光线，如同蜘蛛网一般，密密麻麻地交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