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枯燥无味的五百次空挥训练结束后,父亲让我们休息一会儿,自己则是去准备接下来的道具。
我们三人进屋喝了点水,简单擦拭了一下身上的汗后,便听见外面传来父亲的声音。
没做过多停留,我们重新拿好武器走出去。
只见在院子的中央,父亲搬来了几个用稻草和旧衣服捆扎的简易标靶,固定在木桩上。
他思索片刻,指向标靶,“现在,你们用三成左右的力,对准目标,把发力和技巧用出来。”
我们三人齐齐点了点头。
这一次,我们终于不用再进行那无聊的空挥了,有了目标之后,武器的破空声便有了着落点。
我不断回忆着那种腰马合一的感觉,砍刀带着风声劈砍在标靶上,虽然有些震手,但那种力量贯通的感觉清晰了不少。
欧阳明稳稳握着柴刀,尝试在移动中劈砍。
他的脚步虽然还有些踉跄,但至少不再是那种闷头乱冲的样子。
余安则是同时练习开山刀的劈砍与短刀的突刺、格挡等动作。
父亲看着我们的动作,眼神里的那种严厉之色也逐渐缓和了不少,不过嘴上依旧不断地提点着我们。
“注意呼吸,发力时吐气,回收时吸气,不要憋着。”
“节奏,控制好你们的节奏,不是越快就越好。”
“小雨,小明劈左边的时候,你就得下意识补上他右侧的身位。小安,你力量较大,并且对武器的把控也不错,你就要负责警惕近身和弥补空隙。”
经过了一系列的纠正与不断的劈砍,标靶已经有些破烂不堪。
眼瞅着差不多了,父亲喊了一声‘停’,随即将早已准备好的木棍递交在我们手中。
“趁着现在手感火热,你们仨来和我对打,我来模仿丧尸的动作,你们自行想办法应对。”
说着,父亲没给我们反应的机会,模仿着丧尸的直扑、抓挠和扑抱等动作,朝着我们袭来。
我们没敢有片刻犹豫,并没有因为他是长辈便畏手畏脚。
不过,我们显然还是低估了父亲的速度和力量。
在他模仿丧尸直扑过来的一瞬间,欧阳明下意识地举棍格挡,却被一下子按倒在地。
“判断!你的判断呢?当面对速度和力量都高于你的敌人时,你应该躲避,而不是硬挡,他能借着惯性,你能借什么?”父亲起身,将欧阳明扶起。
我和余安还以为他会继续说些什么,却没想到他在起身的那一瞬间,伸出右手狠狠向我抓来。
好在这时我的注意力已经集中到了极限,并没有因为他的偷袭而乱了阵脚,而是双腿朝后蹬地,迅速后撤一步。
在我后撤的同时,余安则已经握紧木棍抵在了父亲腰间。
“不错,时机抓得不错,反应速度也挺快。”父亲直起了身体,认可地点了点头,“那些家伙虽然力量挺大,但它们自身却很笨重。”
他拿过一旁提前准备好的矿泉水,轻轻抿了一口,继续说道:
“在它们攻击落空的那一瞬间,它们会陷入一个僵直,这个僵直远比正常人的长,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
“就是后摇嘛!”欧阳明顿时来了兴趣,“它们的后摇确实挺大,所以我们要抓住这个timing,对吧?”
父亲思索片刻,虽然有些不懂欧阳明所说的陌生名词,却还是点了点头:
“是的,你们既然有三个人,就一定要注重团队协作,不要总是想着闷头冲上去就干。要记住,自身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听着他的教诲,我们三人连连点头。
整个下午,院子里都回荡着父亲的指令与我们粗重的喘息声。
汗水曾无数次迷住我们的眼睛,每当快要力竭时,看到父亲那坚定的目光,我们便又咬着牙撑了下去。
夕阳西下,将天边染成一片橙红时,父亲终于喊了停。
我们三人几乎虚脱地瘫坐在地上,浑身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衣服紧紧贴在身上。
虽然很累,但却有一种打通任督二脉的奇怪感觉。
具体就像是浑身的筋骨都被舒展开,整个人也摆脱了这几日游走奔波所带来的死气沉沉感。
父亲留我们在原地休息,让我们做一些拉伸运动,自己则是去烧着热水,顺便重新找了几套干净的衣服。
我们三人借着热水冲洗着身上,随即换上了一身干爽的旧衣服。
虽然肌肉依旧有些酸痛,但我们身上的那股汗臭总算是被驱散了。
当我们陆续走进厨房时,一股熟悉的食物香气扑面而来。
父亲正背对着我们,在灶台前忙碌着。
灶膛里的火光照亮了他的背影,他正着手洗着野菜,旁边的案板上还放着切好的腊肉片。
这一幕,和我们历尽艰辛刚回到家那天的情景何其相似。
我们三人没再犹豫,和那天一样上前帮着父亲。
小小的厨房里再次充满了忙碌的气息,不过这次并没有夹杂着重逢的喜悦,而是带有一种离别的感伤。
或许是知道我们马上又要离开,父亲一直沉默不语,我们也没有开口说话。
这顿晚餐比想象中还要丰盛,除去土豆炖腊肉和清炒野菜之外,父亲还蒸了一大碗金灿灿的鸡蛋羹。
我们围坐在堂屋的木桌旁,就着昏黄的油灯光,狼吞虎咽。
饭后,余安和欧阳明主动承担了刷洗碗筷的活,我刚想前去帮忙却被父亲拉住,随即在一张长凳上坐下。
油灯的光芒在父亲脸上跳跃,他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组织语言。
“今天很累,还吃得消吗?”父亲缓缓开口,声音中没了下午的严厉。
“还行,爸。”我点点头,揉了揉手臂,“睡一晚差不多就能休息好了。”
“嗯......我知道,你们要回城里。”他顿了顿,眼中不自觉浮现出一抹忧虑,“那里应该要危险很多吧?毕竟丧尸数量多,还有一些没人性的家伙。”
“你们一定要记住,在外面任何时候都不能完全相信陌生人,哪怕对方看起来再无害,你们也要有警惕性,这是活下去的第一道防线。”
“我知道,爸。”我郑重地点点头。
父亲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继续说道:
“如果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生死攸关的时候,保住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有些决定,该做就得做,不要有妇人之仁,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心头一震,看着父亲眼中那复杂难言的情绪,喉咙不禁滚动。
我明白,他是在教我。
在真正的绝境之中,生存的残酷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