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叫师爷？\"胖子一巴掌拍在他背上，\"早看出这孙子不是好东西！要真是个忠心的，前头人能把他活活憋死？\"这番话说得吴邪 ** ，注意力终于被四周青铜纹路吸引过去。
苏成近距离观察着青铜树。那些枝桠与主干浑然一体，直径约五厘米的枝干末端渐细，衔接处毫无接痕。他想起原着提及此树是分段铸造组装，震撼之余倒也不觉困惑。
下行途中，苏成发现每根枝桠都刻着四道放血槽，连接起来恰成十字截面。这分明是祭祀用具，当年不知多少鲜血曾顺着这些沟槽流淌。树干上的浮雕更令人心惊：既有铸造场景，更描绘着某种地底生物破土而出的诡谲画面。
\"青铜门后的东西？\"苏成暗自揣测，但很快收回思绪。眼下火光已近，众人陆续降到底部。
凉师爷瘫在火堆旁纹丝不动。胖子莫名火起，揪住他衣领猛晃：\"装什么死！\"老家伙勉强掀开眼皮，目光呆滞地扫过众人，又陷入沉默。胖子冷哼一声将他掼在地上。
苏成正在勘察四周，忽听队员询问：\"成哥，怎么处置这凉师爷？\"
胖子走上前问道。
苏成瞥了眼地上的凉师爷，淡淡道：“让他躺着吧，摔了总得缓缓。”
胖子紧接着凑近：“对了，刚才有件事我没想明白。”
“说。”
“你说凉师爷是从悬崖底下上来的，这是怎么回事？”胖子语气急切。
苏成盯着地上的火堆，略一思索：“我在入口发现了他们的痕迹，水渍带着硫磺味。我猜他们被瀑布冲走后，顺着热水漂了一段，绕过了万人坑和三眼乌鸦的监视，直接从悬崖爬了上来。那瀑布下的热河，应该通向外面的悬崖。”
这时，凉师爷虚弱的声音传来：“这位爷……果然厉害……我们确实是从热河漂过来的，差点没命……”
苏成冷笑：“九死一生？所有人？你确定？”
他清楚瀑布后的万人坑留有他们的踪迹，说明队伍分成了两批——一批像凉师爷这样被冲走，另一批按正常路线前进。那支小队里，很可能有个高手在掌控局面，甚至策划了闷晕凉师爷的手段。
“啊……是我摔糊涂了……又闷又摔的，这把老骨头受不住啊……”凉师爷支支吾吾。
苏成默默观察着他，心想：刚才掉下来，会不会也是他的算计？
凉师爷缓了缓，起身朝众人鞠躬：“成爷，胖爷，各位爷，还有这位**姐。”他谄媚地看向阿宁，阿宁冷着脸没理他。
他又转向苏成：“各位恩人，我凉某走投无路，想投靠成爷的队伍。我能提供不少信息，好处少不了。”
“好处？”胖子嗤笑，“那你现在说说，有什么好处？”
苏成正想拦，胖子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小成爷，您年轻，对付这种老油条我来！得先让他吐点东西出来！”说完眯眼一笑。
胖子年纪最大，话也多，但这话提醒了苏成——凉师爷被其他队伍排斥，绝不能让他轻易混进核心。
“必须谨慎。”苏成暗自警惕，随后对凉师爷道：“好，那你说说有什么好处。”
胖子立刻催促：“赶紧的，别磨叽，趁现在说清楚！”
苏成猛然瞥见，瘫坐在地的凉师爷抬起头，朝胖子投去阴森森的目光，那眼神中翻涌着刻骨恨意，仿佛要用目光将人生吞活剥。苏成后颈顿时泛起鸡皮疙瘩，这感觉竟与遭遇禁婆时如出一辙。
他用力晃了晃脑袋，定睛再看时，凉师爷又恢复了奄奄一息的模样，枯槁的面容仿佛下一秒就会断气。
\"胖爷明鉴...老朽确实藏着真货...\"
凉师爷颤巍巍伸出枯枝般的手指，戳向青铜树底部的黑暗深渊。苏成心头一跳——莫非蛇眉铜鱼就藏在那片混沌中？
顺着凉师爷所指方向望去，那老头却突然剧烈喘息起来，活像即将油尽灯枯。吴邪见状又要上前搀扶，被胖子一把拽住：\"天真同志，你这菩萨心肠也该分分时候。\"胖子冷笑着打量凉师爷，后者倚着青铜树干，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抽气声。
\"见死不救可不是咱们作风。\"吴邪执意掰开水壶，凉师爷吞咽时喉结蠕动的样子活像垂死的老蟾蜍。胖子气得转身直翻白眼，苏成则眯眼审视那片黑暗——隐约可见散落的器皿泛着幽光，像是某种陪葬品。
\"怪事...难道地宫里还藏着第二具棺椁？\"苏成仰头望向青铜树顶端，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些莫非是树顶棺主的殉葬品？\"
转头再看凉师爷，这老狐狸正就着吴邪的手喝水，对上苏成视线时竟挤出个谄媚的惨笑。
\"具体方位。\"苏成五指缓缓收拢，关节发出爆豆般的脆响。
胖子会意，猛地拍飞吴邪的水壶，揪住凉师爷后领像提溜病猫：\"老东西，耍花招的代价可不止一颗枪子儿！\"
\"胖爷别动怒。\"苏成指尖轻压枪管，眼底寒光浮动：\"凉师爷这般人物，自然懂得'坦诚相见'四个字怎么写。\"
这番软硬兼施的戏码，分明是给老狐狸最后的选择机会。胖子冲苏成挤眉弄眼，暗竖大拇指。
凉师爷果然识相，踉跄着爬起来作揖：\"二位明鉴，此地风水诡谲，非得用闻山辨龙之术才能窥得门道...\"
苏成瞳孔骤缩，识海中瞬间展开玄妙图景。随着秘法运转，整个地宫在夜视能力下纤毫毕现——他们正站在四方形巨室 ** ，青铜神树贯通天地，周围散落的器物在能量视界中泛起涟漪。
\"原来如此...\"苏成恍然大悟，这恐怕是远古工匠留下的祭祀场。但那些闪烁的能量光点，又暗示着更危险的秘密。
苏城再次打量起那些摆放在角落的瓶瓶罐罐。
这些器物确实都是陪葬品，完全符合古代墓葬的规制。绝大多数都是青铜铸造，只有零星几件粗陶制品，与精美的青铜器显得格格不入。
看着看着，苏成突然明白了凉师爷为何会提起\"闻山辨龙\"之法。他回头望向凉师爷，心中对这个人的敬佩又增添了几分。虽然凉师爷为人狡黠，但学识确实渊博。连\"闻山辨龙\"这等古老秘术都能略知一二，足见其阅历深厚。
想到这里，苏成暗自盘算：或许能从凉师爷身上再套出些有用的信息。这个念头让他心情愉悦起来。
回过神时，发现凉师爷正用那双滴溜溜转的小眼睛盯着自己，不知在打什么主意。苏成故意问道：\"师爷，你说的这个'闻山辨龙'之法，我还真没听说过，不如给我讲讲？\"
其实苏成心知肚明，这种秘法绝非寻常人能知晓。他这是在试探凉师爷，想看看对方还藏着多少秘密。
凉师爷闻言立即堆起笑脸：\"成爷，小的也就懂些皮毛。不过既然您开口，那我就献丑了。\"苏成看穿他是想在众人面前显摆，好在这个团队里建立威信。
凉师爷沉吟片刻后说道：\"依我看，这些器物的摆放暗合山水走势。表面看似杂乱，实则留出的空隙正是河道走向。若将陶罐视为宝地，青铜器比作周边植被，就能看出些门道了。可惜我才疏学浅，更深层的玄机还得靠您这样的高人。\"
苏成仔细一看，心中暗惊：果然如此！他故作恍然：\"凉师爷说得有理。我在古籍上也见过类似记载，现在经您点拨，倒是看出些门道来了。师爷果然深藏不露啊。\"
凉师爷脸色微变，仍赔笑道：\"成爷过奖了，在您面前这都是雕虫小技。真正的本事还得看您的。\"
这番试探让苏成确认了两点：一是凉师爷城府极深，二是他这番话是在表明不会争夺墓中宝物。
苏成眯起眼睛，心中已有计较。凉师爷绝非等闲之辈，先前那队人要么小瞧了他，要么忌惮他，才会想置他于死地。再看这些器物，以凉师爷的眼力，恐怕早看出哪些藏有珍宝，只是故意不说。他留着这个秘密当筹码，因为他需要靠苏成他们带他离开这座古墓。
想到这里，苏成心中豁然开朗。
凉师爷爬出棺材时说的第一句话犹在耳边：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
此刻苏成再次扫视石室边缘那些陶罐，已然成竹在胸。他确信其中一个罐子里藏着关键之物。借着闻山辨龙的技法反复查验，很快锁定了最特别的那个——混在众多仿品中的真品。
当年布局者故意设下多个伪装的\"宝眼\"陶罐，专等贪心之人自投罗网。那些冒牌货里怕是藏着致命机关，贸然开启者恐怕连惊呼都来不及就会丧命。
当他排除到第三个伪宝眼时突然醒悟：真正的目标根本不是这些刻意标记的罐子。尝试用透视能力时又遇到铃铛阵那样的干扰，这现象让他暗自记下要查个明白。现在要找的，是混在赝品中独一无二的存在——无论它是青铜还是粗陶。
目光如电般掠过所有容器，苏成突然箭步上前抄起目标陶罐。开启夜视与透视能力向内探查，只见一团漆黑液体翻涌其间，连特殊视野都无法穿透。或许水里封存着宝物，但那诡异的黑水绝对碰不得。
\"啪！\"
陶罐在地上摔得粉碎，黑水触地的瞬间腾起刺鼻白烟，岩石地面竟被蚀出数厘米深的凹坑。腐蚀边缘平整得像被激光切割，众人见状倒吸凉气。苏成盯着仍在冒泡的液面暗忖：若方才徒手去捞，此刻怕是只剩森森白骨。
他凝视着逐渐平息的黑水，直到最后一缕白烟消散。戴上特制手套靠近腐蚀坑，夜视能力穿透黑暗清晰照见坑底——条泛着幽光的蛇眉铜鱼静静躺在腐蚀痕迹 ** ，精美鳞片纤毫毕现，仿佛刚被能工巧匠锻造而出。
\"居然毫发无损......\"苏成指尖轻颤。铜鱼在漆黑中流转着神秘微光，鳞片层次在夜视下展现出令人窒息的工艺水准。
\"啧，真是鬼斧神工。\"他听见自己带着颤音的赞叹。
苏成喜形于色，戴着皮手套的右手探入水中，稳稳捞起那条泛着幽光的蛇眉铜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