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空间的镜子突然泛起涟漪。
苏小北盯着水中扭曲的自己,看见镜面里走出个穿墨绿长袍的身影——遗忘使者的面具碎裂,露出里面翻涌的虚无:那是团没有形状的黑雾,偶尔凝聚成眼睛的形状,带着洞悉一切的冷漠。
“苏小北,”黑雾的声音像揉碎的记忆,“放弃吧。”
苏小北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你是谁?”
“我是你最害怕的东西。”黑雾缠绕着他的手腕,温度像冬天的冰,“是你拼命守护的‘记忆’,是你相信的‘信任’,是你以为能改变的‘三界’——可这些,都是虚无。”
镜子里的画面开始变换:
- 苏小北第一次送外卖,摔在雨里,餐盒里的汤洒了一身,客户骂他“没用”;
- 老张被魔神信使袭击,倒在血泊里,苏小北抱着他的尸体,哭着说“我没保护好你”;
- 团队解散那天,林婉递给他辞职信,说“我累了”,王胖子摔了啤酒瓶,说“这破平台算什么”;
- 最后,是妞妞的画:苏叔叔的外卖箱上,画着星星和月亮,旁边写着“苏叔叔是英雄”。
“看到了吗?”黑雾的声音带着怜悯,“你所谓的‘守护’,不过是自我感动的笑话。人类会忘记你的好,会忘记你付出的一切,最后只剩下你自己,在回忆里腐烂。”
苏小北的喉咙发紧。他想起昏迷前,林婉的代码、王胖子的雷火器、小雅的清心露、阿强的金刚拳——那些温度,那些羁绊,难道真的是“自我感动”?
“我是虚无之神。”黑雾凝聚成实体,穿着苏小北熟悉的墨绿长袍,“诞生于人类的遗忘,成长于你们的‘放弃’。你看,”它指向镜子里的菜市场,“那里的居民已经忘记彼此的名字,很快,会忘记自己的存在;再看江城,”镜子切换到城市上空,“人们的笑容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麻木——这就是我的力量,我才是‘真实’。”
“不!”苏小北吼道,“那是你制造的假象!老张还在等妞妞出院,林婉还在破解阵眼,王胖子还在和傀儡打架——他们没有放弃!”
“放弃是迟早的事。”黑雾逼近,指尖的虚无之气灼烧着苏小北的皮肤,“等你死了,他们会忘记你;等你被遗忘,这个世界,就是我的了。”
它突然停下,声音里带着诱惑:“加入我。我可以让你成为‘虚无的主宰’,再也没有痛苦,没有失去,永远平静。”
苏小北看着它,突然笑了。
“你以为我没想过放弃?”他从怀里掏出紫微星符,符文在他掌心发光,“我曾经是个普通外卖员,每天骑着电动车穿梭在江城的大街小巷,被人骂,被人骗,觉得自己一无是处。直到我接到那个订单——”
镜子里的画面切换:
- 苏小北第一次接到“跨三界订单”,送的是仙界的“灵竹符”,客户是个穿道袍的老人,笑着说“小伙子,谢谢你,这符能救我孙女”;
- 林婉加入团队,说“我相信你能做好”,然后熬夜帮他优化物流系统;
- 王胖子第一次用雷火器打傀儡,喊着“老板,我帮你”,溅了一身黑灰;
- 小雅哭着说“苏哥,我怕”,苏小北摸着她的头,说“有我们在,别怕”。
“是这些‘不放弃’,让我变成了现在的我。”苏小北握紧紫微星符,“我不是要当什么英雄,我只是不想让那些相信我的人,失望。”
“可他们会失望的!”黑雾的声音提高,“他们会忘记你,就像忘记其他人一样!”
“那我就让他们记住!”苏小北的声音像洪钟,“就算我死了,就算被遗忘,我的痕迹还在——在老张的旧手机里,在妞妞的画里,在团队的每一次并肩作战里!”
黑雾愤怒地扭曲,周围的镜子开始碎裂:“苏小北,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苏小北盯着它,“因为我有要守护的东西,比你的‘虚无’更真实。”
镜子彻底碎裂,黑雾消失前,留下最后一句话:“下次见面,你会求我收留你。”
苏小北喘着气,看着地上的镜片——每片镜片里,都映着他微笑的脸,还有团队的身影。
他摸了摸怀里的紫微星符,突然听见外面传来熟悉的笑声。
遗忘之巢的入口,林婉的代码正在破解最后的锁链。
“老板,坚持住!”她的指尖泛着蓝光,“我们找到你的位置了!”
王胖子扛着雷火器,炸开挡路的傀儡:“臭小子,等我们进去,看我不揍你!”
小雅抱着清心露瓶子,眼泪掉在瓶身上:“苏哥,我们来了。”
阿强攥着金刚拳,脸上带着笑:“终于能和老板并肩作战了。”
苏小北听着外面的声音,笑了。他知道,他没有被遗忘——他的团队,他的羁绊,他的信念,都在等着他。
他抬起手,紫微星符发出金色的光,劈碎了囚禁他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