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演大巴驶进南方城市时,窗外的景色正一点点褪去冬装。光秃秃的枝桠上冒出嫩绿色的芽,路边的山茶花开得热闹,空气里飘着湿润的草木香——和北方凛冽的风完全不同。
夏允扒着车窗看了会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琴箱拉链上的吊坠。黄仁俊从背包里摸出个橘子,剥得干干净净,递到她手里:“刚在服务区买的,本地特产,甜得很。”橘子的汁水沾在指尖,他又抽了张湿巾,轻轻擦过她的指缝,“小心粘在琴弦上。”
第一站演出在傍晚。后台的窗户正对着片小公园,几棵木棉树站在草坪中央,枝头上挂着零星的花苞。夏允调琴时,黄仁俊忽然指着窗外笑:“你看那棵树,像不像练习室窗外的老枫树?就是叶子小了点。”她抬头看去,夕阳正把木棉树的影子拉得很长,竟真有几分熟悉的模样。
演出唱到《年光》时,台下有粉丝举着灯牌,上面写着“南北皆春色”。夏允唱到“万家灯火亮,有你就是家”,目光下意识地往旁边飘——黄仁俊正对着她吹口琴,口琴的旋律里掺了点南方小调的柔,像春风拂过水面。鞠躬谢幕时,他的指尖悄悄碰了碰她的手背,像在说“唱得真好”。
巡演间隙有两天假,黄仁俊查了攻略,说附近有个木棉古镇,花开得最盛。两人沿着青石板路往里走,路边的木棉花落了一地,红得像打翻的颜料。夏允蹲下来捡了朵,花瓣厚实,带着湿漉漉的露水。
“听说木棉花能入药。”黄仁俊蹲在她身边,指尖轻轻碰了碰花瓣,“小时候奶奶用它煮过茶,说能祛湿。”他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个透明塑封袋,小心翼翼地把花装进去,“回去压平了,夹在你的乐谱里。枫叶、雏菊、木棉……以后每到一个地方,我们就收集一种花。”
古镇深处有个老茶馆,他们挑了临窗的位置坐下。老板娘端来两杯茉莉花茶,茶叶在水里浮浮沉沉,香气漫了满室。黄仁俊从背包里翻出乐谱本,是新写的曲子,标题叫《南行记》,旋律里有木棉的红、山茶的粉,还有窗外流水的声。
“这里的转音,想让你试试用假声。”他指着乐谱上的小节线,指尖在纸页上轻轻敲着节拍,“像刚才走过的石桥,弯弯的,软乎乎的。”夏允跟着哼了两句,他忽然笑起来:“对,就是这个感觉——像咬了口刚摘的橘子,甜里带点润。”
回酒店时,夜色已经漫了上来。古镇的灯笼亮了,红的光映在青石板路上,像铺了层碎金。黄仁俊提着装木棉花的袋子,另一只手牵着她的手,脚步踩在落花上,发出轻轻的“沙沙”声。
“夏允,”他忽然停下脚步,路灯的光落在他眼里,像盛了两盏小灯笼,“等巡演结束,我们去看海吧?经纪人说最后一站离海边很近。”夏允点点头,指尖在他手心里画了个小小的圈:“好啊,还要在沙滩上唱《并肩》,让海风当伴奏。”
回到酒店,夏允把木棉花小心地夹进乐谱册。册页间已经夹了不少东西:枫叶、干花、演唱会的票根,还有他写的便签。她翻到最后一页,发现空白处多了行字,是黄仁俊的笔迹:“南方的春留不住,但我们能把花藏进歌里,把彼此藏进时光里。”
窗外的木棉树在夜色里静静站着,花苞鼓鼓的,像在酝酿一场盛大的绽放。夏允把乐谱册放进琴箱,拉链上的枫叶和星星吊坠轻轻晃着,和新放进去的木棉花一起,在琴箱里藏起了一整个南方的春天。
他们的歌,还要唱过石桥流水,唱到海边日落。唱每一片收集的花,每一段牵手的路——就像这南方的春,温柔又绵长,走得慢,却走得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