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的指尖终于碰到了手电筒的外壳，冰凉的塑料触感传来，他慌忙攥紧，稳稳落在身前的碎石路上，连地上的草屑都看得清清楚楚。
心里那股悬着的慌意总算落了点，他转过身想跟陈朝杰说“没事了”。
却见陈朝杰僵在原地，眼睛睁得溜圆，死死盯着他身后的方向，嘴唇哆嗦着，像被冻住似的，半天发不出一个音。
“你咋了？脸怎么白成这样？”王浩皱着眉，顺着他的目光往后瞥了一眼，夜色里只有断墙的黑影，啥也没有。
可陈朝杰的恐惧半点不假，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双手死死攥着衣角，指节都泛了白，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
不对劲。王浩心里的警铃突然炸响，后颈的汗毛“唰”地竖了起来，一股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他猛地转过身，手电筒的光束瞬间扫向身后。
一道身影不知何时立在断墙旁，离他不过两步远。
那身影僵得像块石头，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土布衫，袖口和领口磨得破了边，布料硬邦邦地贴在身上，像是许久没洗过。
皮肤是那种死气沉沉的青灰色，没有半点血色，露在外面的手腕细得像枯柴，指甲又长又黑，尖端泛着冷光，像是在泥里泡了多年的老木头。
头发乱糟糟地披在肩上，沾着草屑和泥土，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截干裂的下巴，皮肤皱巴巴的，像干硬的树皮。
最吓人的是它的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白色，像蒙了层厚厚的雾，直勾勾地盯着王浩，眼神空洞得吓人，却又带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它的关节像是生了锈，胳膊和腿都绷得笔直，连站着的姿势都透着股僵硬，跟电视剧里演的僵尸一模一样。
“操！”王浩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紧，连呼吸都忘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他猛地拽住陈朝杰的胳膊，嘶吼着：“跑！快他妈跑！”
陈朝杰被这一拽才回过神，喉咙里终于挤出一声哭腔，跟着王浩跌跌撞撞地往前跑。
碎石子硌得脚底生疼，他却不敢停半步，只觉得背后那道冰冷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身上，甩都甩不掉。
他们跑出去没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咚咚”的声音，那身影开始动了。
它没有像正常人一样迈步，而是双腿绷直，膝盖不打弯，一蹦一蹦地往前跳，动作不算快，却每一下都踩得地面轻轻震颤，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身后。
王浩回头瞥了一眼，手电筒的光束里，那道青灰色的身影在夜色里格外扎眼，白色的眼睛始终盯着他们的方向，空洞又执着。它的嘴角似乎还微微咧开，露出两颗泛黄的牙，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别回头！往屋子跑！”王浩咬着牙，使出全身力气拽着陈朝杰往前冲。陈朝杰的腿早就软了，全靠王浩拖着跑，嘴里不停念叨着“别追了别追了”，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夜风在耳边呼啸，夹杂着身后“咚咚”的跳跃声，像是催命的鼓点。
王浩只觉得心脏快要跳出胸腔，手里的手电筒晃得厉害，光束在路边的老房子上扫过，那些黑洞洞的窗户像是一个个鬼脸，看得他头皮发麻。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回到那间瓦房，回到轩辕洛羽身边。因为他觉得轩辕洛羽之前的表现就很不一般，或许他有办法。
刚才还觉得村子安静得可怕，却巴不得能遇到点什么人，哪怕是只狗也好。
可身后的脚步声始终跟得不远不近，那道僵硬的身影，像个甩不掉的影子，在夜色里执着地追着他们。
......
远处的亮光像救命的星子，在黑夜里晃了晃，是他们之前待着的屋子，窗缝里漏出的手电筒光，此刻竟成了最安心的指引。
王浩拽着陈朝杰，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往前冲，鞋底蹭过积水的泥地，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脚，却半点顾不上。
终于扑到木门边，王浩一把推开虚掩的门，连拉带拽地把陈朝杰塞进去，自己跟着踉跄扑进来，反手“砰”地关上木门。
“快！搬东西抵门！”
他声音发颤，却还带着点急迫，指着墙边的破木椅和半塌的麦秸垛。
陈朝杰已经吓懵了，只会机械地跟着动，两人合力把沉重的木椅推到门后，又抱来几捆麦秸垛堆在椅背上。
最后王浩干脆整个人抵在门上，后背紧紧贴着冰凉的木板，胸口剧烈起伏，像刚跑完几千米。
屋里的李露和陈雪被这阵仗吓了一跳，手里的饼干都掉在了地上。
“你们怎么了？不是说去探探吗？怎么跑这么急？”
李露凑过来，看见王浩和陈朝杰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冷汗，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心里的慌意又上来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陈朝杰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堵着棉花，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他下意识攥住李露的手，指尖冰凉得吓人。
王浩靠在门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喘匀气，却还是说不出完整的话，只是摆着手，眼神里的恐惧像化不开的墨。
刚才那青灰色的身影、浑浊的白眼球、一蹦一蹦的僵硬姿势，在脑子里反复闪，连三观都像被狠狠砸了一下，碎得捡不起来。
屋里静了下来，只有几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过了好一会儿，外面没传来任何动静，既没有“咚咚”的跳跃声，也没有奇怪的刮擦声。
王浩悄悄挪开抵着门的身体，侧耳听了听，屋外只有晚风扫过树叶的轻响，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他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后背的衣服早就被冷汗浸透了。陈朝杰也慢慢缓过来，抱着膝盖缩在墙角，眼神还有点发直。
“到底怎么了啊？你们倒是说啊！”陈雪忍不住追问，她看两人吓得不轻，却又不肯说，心里又急又怕，“是不是遇到什么了？还是看到什么怪东西了？”
王浩咽了口唾沫，终于开了口，声音还有点抖：“我们……我们在村尾看到个东西，不是人……是僵尸！青灰色的皮肤，眼睛全是白的，膝盖不打弯，一蹦一蹦地追我们！”
“僵尸？”陈雪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你是不是看错了？什么年代了还信这个？肯定是你们太紧张，把什么东西看错了，比如树影或者旧衣服什么的……这村子是怪，但也不能往封建迷信上想啊，得相信科学。”
“我没看错！陈朝杰也看见了！”王浩急了，指着陈朝杰，“他当时吓得都动不了了！那东西就离我两步远，指甲又长又黑，眼睛都没有瞳孔，怎么可能是看错了？”
陈朝杰连忙点头，声音发虚：“是真的……我看得清清楚楚，它就站在断墙旁边，直勾勾地盯着我们……”
李露听得脸色发白，攥着衣角的手又紧了。陈雪却还是有点不信，她起身走到门边，伸手就要去拉门：“我去看看，说不定就是你们吓自己，外面什么都没有……”
“别开门！”王浩刚要阻止，就见轩辕洛羽突然动了，他原本坐在窗边，指尖还搭在膝盖上，此刻却猛地站起身，眼神一凝，快得像阵风似的冲过来，一把拉住陈雪的手腕，把她往身后拽了半步。
陈雪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木门的中间突然被撞出个大洞，一只青灰色的手猛地伸了进来！
那只手跟王浩描述的一模一样，指甲又长又黑，皮肤干裂得像枯树皮，指节僵硬地弯曲着，直往陈雪刚才站的位置抓去。
“啊！”李露和陈雪吓得尖叫起来，王浩和陈朝杰也瞬间站起身，往后退到墙角，眼睛死死盯着那只破洞伸进来的手，心脏又一次提到了嗓子眼。
那只手还在往前探，似乎想把木门的洞再撕大些，青灰色的皮肤在手电筒光下泛着死气沉沉的光。
屋内的四人都绝望地闭了闭眼，连呼吸都忘了，他们手无寸铁，怎么可能打得过这种东西？
就在这时，一道冷冽如冰的声音在屋里炸开：“滚！”
这声音很奇怪，明明不大，像贴着耳边说的，李露他们只觉得耳边掠过一阵轻风，连听清都没完全听清，可那只伸进来的手却猛地一僵，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中。
紧接着，屋外传来一阵压抑的呜咽声，那只手瞬间失去了力气，指甲不再往前探，反而开始往后缩。
透过木门的破洞，能隐约看到外面那道青灰色的身影，它似乎在发抖，原本空洞的白眼球里竟闪过一丝惊恐，身上的戾气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散得干干净净。
下一秒，那只手飞快地缩回破洞，紧接着，屋外传来“咚咚”的跳跃声，却不再是之前的追逼，而是慌乱的、越来越远的声响，那东西竟头也不回地仓皇逃窜了，连半点停留都没有。
屋内的四人还僵在原地，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手电筒的光落在木门的破洞上，能看到外面黑漆漆的夜色，再没半点动静。
“它……它走了？”李露小声问，声音还在发颤。
轩辕洛羽松开拉着陈雪的手，走到门边，低头看了看破洞边缘残留的青灰色碎屑，指尖轻轻碰了碰，又很快收回。
他没说话，只是侧耳听了听屋外的动静，确认那道身影已经跑远，才转过身，看向还在发抖的四人，语气平静得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没事了，它不会回来了。”
可没人敢放松，刚才那声“滚”，明明听起来那么轻，却能把那么可怕的东西吓走，轩辕洛羽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