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突然变了向，刚才还若有若无的腐味，此刻像被什么东西推过来似的，猛地灌进鼻腔，带着股铁锈般的腥气，呛得陈雪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五人的脚步下意识慢下来，轩辕洛羽手里的手电筒光顿了顿，落在前方那栋隐在黑暗里的建筑上，是祠堂。
祠堂的轮廓比村里其他房子更规整，却也更阴森，屋顶的飞檐在夜色里像两只勾着的爪子，墙面上爬满的枯藤早已干透，缠在砖缝里，像一道道发黑的伤疤。
走近时才发现，祠堂的木门没关严，留着道指宽的缝，风从缝里钻出来，带着“呜呜”的响，像有人在里面哭。
“这就是……村尾的祠堂？”王浩的声音有点发飘，手电筒光打在木门上，能看见门板上剥落的红漆，还有几道深深的抓痕，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抠出来的，边缘还沾着点暗褐色的碎屑，在光下泛着冷光。
轩辕洛羽没说话，上前一步，指尖抵在木门上，轻轻一推。
“吱呀”
一声刺耳的声响瞬间划破寂静，比之前推开那栋瓦房的门时更尖，像生锈的铁片在磨骨头，听得李露浑身发麻，下意识往陈雪身边缩了缩。
门刚推开半扇，一股混杂着腐臭、血腥和陈年霉味的气息就涌了出来，浓得化不开，陈雪当场就捂住了嘴，眼睛瞪得老大，连呼吸都忘了。
李露也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手里的手电筒光晃了晃，照进祠堂的瞬间，四人的脸色“唰”地全白了。
祠堂里没有神像，没有供桌，只有密密麻麻的棺材，横七竖八地摆满了整个屋子。
有的棺材盖歪在一边，露出里面黑沉沉的缝隙，像是睁着的眼。
有的棺材半陷在地里，棺身爬满了暗红色的符纸，符纸边缘卷着焦痕，像是被火燎过，又被什么东西浸湿，贴在棺木上，泛着油腻的光。
最吓人的是地上和墙上的血。墙上的血不是流淌的痕迹，而是喷溅状的，一道道暗红色的血痕从墙角甩到房梁。
有的已经结成了黑痂，有的还沾着干硬的碎布片，像是被什么东西撕扯时溅上去的；地上的血积成了薄薄的一层，有的地方已经发黑发臭，有的地方还泛着点黏腻的光泽。
脚一踩上去，能听见“咕叽”一声，像是踩在烂泥里，却比烂泥更冷，更让人头皮发麻。
祠堂的梁上挂着几盏油灯，豆大的绿光在黑暗里晃着，照得那些棺材的影子歪歪扭扭地贴在墙上，像一个个站着的人影。
风从门缝里钻进来，油灯的光猛地晃了晃。
李露清楚地看见，最靠近门边的那口棺材，棺盖缝里，正往外渗着暗红色的液体，顺着棺木流到地上，和地上的血混在一起，发出“滴答”的声响，在寂静的祠堂里，像有人在滴血。
“这……这是什么鬼地方……”陈朝杰的手电筒抖得厉害，光扫过一口开着缝的棺材，里面黑沉沉的，隐约能看见一截青灰色的手臂搭在棺沿上。
指甲又长又黑，边缘还沾着点血痂，吓得他“啊”了一声，手电筒差点掉在地上。
王浩也没了刚才的勇气，脸色惨白地攥着镰刀，手心全是汗，目光死死盯着那些棺材，声音发颤：“怎……怎么会有这么多棺材？还……还到处是血……”
陈雪紧紧攥着李露的手，指尖冰凉，眼泪都快吓出来了：“我们……我们快走吧！这里太吓人了！我总觉得……总觉得这些棺材里的东西，会突然爬出来……”
李露也想走，可脚像被钉在地上似的，挪不动步。
她的目光落在墙上的一道血符上，那符画得歪歪扭扭，却隐约能看出和刚才断墙上的刻痕有点像，只是这道符用血染成，颜色发暗，边缘还在往下滴着暗红色的水珠，像是刚画上去没多久。
轩辕洛羽走在最前面，手电筒的光稳稳地扫过祠堂里的每一处，棺材的摆放不是乱的，而是按着某种阵法的方位，有的头朝东，有的头朝西，棺底都垫着黑色的布，布上绣着模糊的符文。
墙上的血符虽然画得粗糙，却能看出是百骸宗养尸用的“聚阴符”，只是符文缺了一角，像是画到一半被打断了。
地上的血里混着点黄符的碎屑，还有几根干枯的头发，头发根部沾着点青灰色的尸气，和刚才那只僵尸手上的气息一模一样。
他的眉梢皱了皱，指尖轻轻碰了碰墙上的血符，血珠沾在指尖，带着刺骨的凉意，还有股熟悉的死气，是百骸宗炼制僵尸时常用的“引尸血”。
看来这村子里的异常，确实和百骸宗脱不了关系，只是不知道是他们的人在这里练手，还是有更重要的目的。
“别碰墙上的血。”轩辕洛羽的声音打破了祠堂里的死寂，他回头看向身后脸色惨白的四人。
目光在李露和陈雪发抖的肩膀上顿了顿，“这血里掺了东西，碰了会沾到死气，手脚会发僵。”
这话让李露赶紧收回了差点碰到血痕的手，心有余悸地往他身边靠了靠。陈雪更是吓得闭紧了眼睛，死死攥着李露的胳膊，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就在这时，“咔哒”一声轻响，从祠堂最里面的那口棺材里传出来，像是棺盖被什么东西顶了一下。
紧接着，又是“咔哒”一声，这次更响了，还带着木头摩擦的“吱呀”声，像是里面的东西在往外推棺盖。
陈朝杰吓得尖叫一声，转身就想往门外跑，却被轩辕洛羽伸手拉住了胳膊：“别跑，越慌越容易出事。”
他的力道很稳，让陈朝杰瞬间定住了脚步，虽然还是害怕，却没再乱动。
轩辕洛羽的手电筒光转向最里面的那口棺材，那口棺材比其他的更大，棺身雕着模糊的花纹，上面贴满了血符，符纸已经被血水浸透，牢牢地粘在棺木上。
此刻，棺盖正一点点往外挪，缝隙越来越大，里面传来“嗬嗬”的声响，像是有人在里面喘气，却又比喘气更僵硬，更难听。
李露吓得捂住了嘴，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死死盯着那口棺材，看着缝隙里慢慢伸出来的一只青灰色的手。
指甲又长又黑，上面还沾着新鲜的血，和地上的血不一样，那血是鲜红色的，像是刚从活物身上沾到的。
“那……那里面又是……”王浩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手里的镰刀举了起来，却不知道该往哪里挥。
轩辕洛羽没说话，只是慢慢往前挪了两步，挡在了四人身前。他的后背挺得很直，手电筒的光稳稳地打在那只伸出来的手上，目光里没有恐惧。
只有一丝了然是只黑僵，看手上的血和动作的僵硬程度，应该是刚被炼制没多久，还没完全适应尸身，所以动作很慢。
只是这祠堂里的棺材这么多，要是都被唤醒，他能应付，但是身后的四人也会有危险。
他得想办法先控制住这只刚醒的黑僵，再找到这养尸阵的阵眼，把阵法破了，不然麻烦只会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