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光在残环上流转，像水纹一样顺着立方体表面爬升。洛尘的手还按在稳频器上，掌心发烫，指尖微微发麻。他没动，也不敢松手。
萧逸站在他旁边，右手贴着金属接口，左手搭在他后背。一股温热的力道从掌心传过来，顺着脊椎往下走，压住了脑子里那阵嗡鸣。
“还能撑。”洛尘开口，声音有点哑，“信号还在。”
刚才那句“别信穿黑袍的人”像是钉进耳朵里，反复回响。他闭了下眼，重新调出星幻医毒空间的解析界面。图书馆的书架自动翻页，一页页古籍快速滑过，最后停在一本暗红色封皮的卷宗上——《意识寄生与远程操控协议》。
页面展开，图示显示一个类似核心的结构，下方连着三圈数据环。第三环有个小红点在闪。
“找到了。”洛尘睁眼，“信号源在主控层下面的数据环里，不是随机波动，是有人在有意识地传消息。”
萧逸眉头一紧：“你是说，里面真的关着活人？”
“不完全是。”洛尘摇头，“更像是被拆解过的意识，分成好几段塞进系统里，只保留最基本的反应能力。但它能识别外部对话，还能避开监控发警告……说明还有自主判断。”
空气静了一瞬。
萧逸盯着立方体，眼神变了。温和的笑意早就收了，取而代之的是冷硬的锋利。他低声问：“它为什么要提‘黑袍’？”
“我在想另一个问题。”洛尘手指划过分析仪屏幕，“这种系统早就禁用了，谁会去碰？除非……有人想留后门。”
话刚落，稳频器发出一声轻震。绿色光晕跳了一下，蓝光却猛地加深，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
“不对。”洛尘立刻察觉异常，“能量节奏变了，不是自然波动，是有人在远程测试权限。”
萧逸反应极快，直接从怀里取出一枚玉符，贴在接口旁侧。玉符接触金属的瞬间，泛起一层淡金色光膜，把溢出的能量挡了一下。
“家族血脉认证。”他说，“暂时锁住外接通道。”
但这招只撑了几秒。蓝光开始闪烁，频率越来越快，导管阵列上的红纹重新亮起，一条条爬向四周地面。
“系统进入预警状态了。”洛尘盯着进度条，“再有三分钟，终极防御协议就会启动。”
“哪种级别？”
“最高级。”洛尘声音沉下去，“一旦激活，整个基地的自毁程序都会联动，我们来不及撤。”
萧逸没说话，抬手又往洛尘背上送了一股灵力。他知道这时候不能乱分神，必须有人稳住输出端。
洛尘咬牙，再次沉入空间。
药园里的灵植感应到主人的状态，叶片轻轻晃动，释放出淡淡的生物电波。他把这些能量集中起来，在虚拟沙盘上演算三种规避方案。
第一种：强行切断信号流——失败。模拟结果显示系统会在十秒内引爆底层储能舱。
第二种：伪装成维护指令重启——失败。黑袍密钥会立刻识别异常并反向追踪。
第三种：逆向诱导，用灵植电波模拟正常数据流，缓慢降低警戒等级。
“这个可以。”洛尘睁开眼，“只要能让它以为我们在做例行检查，就能拖时间。”
“怎么做？”萧逸问。
“我来输出生物信号，你用玉符维持防火墙。”洛尘深吸一口气，“中间不能断，否则警报会立刻升级。”
萧逸点头：“我能撑住。”
两人同时动手。
洛尘双手覆上稳频器，掌心灵力缓缓渗出，带着药园特有的温和频率，一点点混进蓝光的能量流里。那光开始变得柔和，跳动节奏也慢了下来。
萧逸则死死按住玉符，额角青筋微跳。他知道这玩意消耗极大，每撑一秒都在透支经脉。
大厅安静得可怕。
只有仪器低鸣和光纹流动的声音。
两分钟后，分析仪上的警戒条终于从红色降到了橙色。
“有效。”洛尘松了口气，“再坚持一会儿，等它完全放松警惕，我们就能继续推进开启程序。”
可就在这时，屏幕上的波形突然扭曲了一下。
一段新的信号冒了出来。
不是求救码，也不是警告，而是一串极其复杂的脉冲序列。洛尘还没来得及反应，翻译程序自动跑了一遍，跳出一行字：
【身份验证通过，欢迎回来，指挥官。】
两人同时变色。
“这不是我们触发的！”洛尘猛地抬头，“是系统主动回应！”
萧逸眼神一冷：“有人用黑袍密钥登录了。”
“不止。”洛尘快速调出结构图，“你看这里——核心下方有个隐藏模块，平时不显影，但现在被激活了。它的能量特征和暗月星高层专用密钥完全吻合。”
“也就是说。”萧逸声音压低，“早在我们进来之前，就已经有人在里面埋了后手。”
“而且很可能就是那个‘穿黑袍的人’。”洛尘看着那行欢迎语，“它不是在对外发警告……它是在等某个人回来。”
空气凝住了。
他们现在做的每一步，可能都被实时监控着。所谓的“内部秘密”，根本不是单纯的求救信号，而是一个陷阱的引信。
“要不要停？”洛尘问。
“停不了。”萧逸盯着玉符，“现在已经到了临界点，强行中断只会触发连锁反应。”
“那就只能往前走。”
“但得换个方式。”萧逸忽然松开左手，从袖中抽出一根银针，扎进自己手腕。血珠顺针尾滑下，滴在玉符上，金光顿时亮了一截。
“用我的血强化认证权限，骗过系统。”他说，“让它以为我是授权人员之一。”
“风险太大。”洛尘皱眉，“万一被识破，你会被反噬。”
“我没得选。”萧逸抬眼看他，“你负责稳住信号流，我来改写接入权限。只要争取三十秒窗口，你就能把灵植电波打进主控层，找到真正的意识体位置。”
洛尘盯着他看了两秒，最终点头：“好。但你要是倒下，我就立刻切断连接。”
“随你。”萧逸扯了下嘴角，“反正我也信你。”
新一轮操作开始。
洛尘加大灵力输出，绿色光晕逐渐覆盖蓝光。萧逸则闭眼凝神，引导血脉之力渗透玉符。金光顺着接口蔓延，一点点挤进核心内部。
进度条缓慢上升。
50%……60%……70%……
突然，蓝光剧烈闪动，一道刺目强光从立方体顶端炸开。整块地面颤了一下，稳频器发出尖锐警报。
“有人在抢控权！”洛尘喊。
萧逸咬牙，手指掐进掌心，血顺着玉符流得更快。金光暴涨，硬生生把蓝光压回去一截。
“还差一点……”他声音发沉，“帮我挡住下一波冲击。”
洛尘立刻将药园所有灵植的能量抽调过来，双手死死按在仪器上。绿光如潮水般涌出，缠住蓝光，不让它扩散。
就在这一刻，分析仪弹出新提示：
【检测到双权限接入，启动仲裁模式。】
紧接着，核心内部传出一阵低频震动，像是某种机制正在唤醒。
萧逸睁眼，脸色发白：“来了。”
洛尘盯着屏幕，心跳加快。
仲裁模式意味着系统要同时验证两个接入者。如果判定萧逸是入侵者，防御机制会在三秒内全面激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金光和蓝光在接口处僵持，谁也压不过谁。
忽然，洛尘发现一件事。
“等等……”他眯眼看向波形图，“蓝光的节奏……有点像刚才那段求救信号。”
“你说什么？”
“它在模仿摩斯码。”洛尘语速加快，“三短三长三短——还是那个求救频率，但它现在是在帮我们拖延时间！”
萧逸瞳孔一缩：“里面的意识体，还在抵抗。”
“它不想让黑袍人得逞。”洛尘握紧拳头，“它在用自己的方式配合我们。”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做出决定。
“继续推。”萧逸低声道，“既然它愿意赌，我们也奉陪到底。”
洛尘点头，加大输出。
绿光猛然暴涨，裹着金光一起冲进核心。
蓝光开始退缩。
进度条跳到85%，然后90%……
就在即将突破临界点时，立方体表面突然浮现出一行细小的文字，像是刻在金属里的旧痕：
“钥匙不在外面，在你们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