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光还在闪,像血滴在金属地上晕开。
洛尘蹲在地板缺口前,手里的绝缘钳夹着最后一根数据线,指节发白。他没动,也不敢喘太重,生怕一点震动让这根线提前闭合电路。萧逸靠在对面墙边,半边身子压着通风管的支架,另一只手死死按着终端屏幕,眼睛盯着那三个不断跳动的数字:04:23、03:18、02:41。
“频率又变了。”萧逸声音低哑,“刚才还同步浮动,现在第三个开始领先。”
洛尘立刻把终端接过去,快速导出三组信号波形。画面刚切进星幻医毒空间,图书馆残存的数据流就自动启动了比对程序。破损的书架间浮现出一串古老代码,像是从某本失传典籍里扒出来的——【暗月星·生物节律操控术·子程序3】。
“是他们。”洛尘瞳孔一缩,“这不是基地原装系统,是被人后手嵌进去的远程毒控协议。”
“意思就是?”萧逸问。
“意思是,整个自毁程序被当成了‘毒’来用。”洛尘咬字极清,“先麻痹主控,再分段侵蚀结构节点,最后爆破,跟释放神经毒素的节奏一模一样。我们不是在拆炸弹,是在解一个活体毒方。”
空气沉了一瞬。
萧逸扯了下嘴角:“所以现在,咱们得用看病的方式,治一栋楼?”
“差不多。”洛尘把终端塞回他手里,“你盯住信号变化,一旦哪个倒计时突然提速,立刻喊我。”
话音落,他闭眼沉入空间。
现实时间仿佛凝滞。
虚拟实验室里,十七个模拟模型正在高速运行。每一个都对应一种可能的引爆路径,洛尘逐个排查。他调出三个装置的能量流向图,叠加时间轴,反复回放。终于,在第七次推演中,所有线路都指向一个隐藏节点——它不在主控台,也不在能源舱,而是一个游离在系统边缘的“节律中枢”。
更诡异的是,这个中枢的波动曲线,和人体脑电波高度相似。
“生命同步……”洛尘猛地睁眼,额头沁出冷汗,“有人在用自己的神经信号远程微调爆破节奏!这是组织高层的最终手段,只要他还活着,就能随时改写倒计时!”
萧逸正低头看终端,听见这话抬起了头:“也就是说,就算我们找到终止接口,对方也能一秒内重新锁死?”
“对。”洛尘翻背包,手指一顿,摸到了那个小玻璃瓶——里面是上次从废弃仓库带出来的透明液体,标签早就磨没了,只记得是用来稳定能量震荡的防护物质。
他忽然想起什么,迅速打开分子频谱分析。
屏幕上跳出数据:主要振动频率为7.8hz,接近a脑波区间。
“这玩意儿……能干扰神经同步信号。”洛尘眼神亮了,“它本来是用来防精神干扰的,但现在,我们可以反向利用,做个临时阻断剂。”
“能撑多久?”
“不好说。”洛尘拧开瓶盖闻了下,“浓度不够,直接泼上去没用,得重新调配,加入共振催化剂,让它在接触瞬间释放干扰脉冲。”
“需要什么?”萧逸问。
“空间里还有半株蚀骨溶剂残基,再加上幽莲虚影残留粒子就行。”洛尘说着就要闭眼进空间,“你守着终端,别让信号出现盲区。”
“等等。”萧逸突然伸手按住他肩膀,“你进一次空间,外面至少过去十秒。这三个玩意儿可不会等你慢慢配药。”
洛尘一顿。
“所以,”萧逸盯着他,“你得一边算,一边做,不能停。”
“我知道。”洛尘深吸一口气,“但风险太大,万一中间出错……”
“那就别出错。”萧逸打断他,声音不高,却稳得像钉进地里的桩,“你负责配药,我负责替你看着时间。差一秒,我都喊你。”
两人对视片刻。
洛尘点头,闭眼再次沉入空间。
图书馆摇晃得更厉害了,书架东倒西歪,数据流像断线风筝乱飞。但他径直冲向虚拟炼丹房,调出蚀骨溶剂残基,开始测算最佳融合比例。与此同时,现实中的手指已经在背包里翻找工具——研磨皿、微量滴管、加热片,一样样摆在地上。
空间内,第一轮模拟失败,催化剂过量导致分子崩解。
重来。
第二轮,频率匹配偏差0.3hz,干扰效果不足。
再重来。
第三轮刚跑出一半,外界传来萧逸的声音:“第三个倒计时动了!快了十五秒!”
洛尘心头一紧,立刻暂停运算,退出空间。
终端上,原本02:41的那个数字,已经跳到02:26,并且还在微微颤动,像是呼吸不稳的心电图。
“他在调整。”洛尘低声说,“中枢节律器正在施加压力,想逼我们慌。”
“那你还能不能搞?”萧逸盯着他。
“能。”洛尘抹了把脸,“但必须快。下一波干扰窗口只有二十秒,错过了,它就会进入不可逆阶段。”
“那就动手。”萧逸把终端往地上一放,双手撑着膝盖站起来,“我给你计时。”
洛尘不再废话,闭眼再度进入空间。
这一次,他直接开启逆向推演模式,将剩余时间作为硬性限制条件,强制系统压缩计算流程。虚拟实验室中,药剂合成路径被简化到极致——蚀骨溶剂残基粉碎成纳米级颗粒,与防护物质混合,再引入幽莲虚影的残留能量作为引信。
成功了。
药剂模型定型,名称自动生成:【神经同步屏蔽剂·临时版】
有效时间:3-5秒
作用机制:短时干扰生物节律信号传输
副作用:可能导致远程操控者短暂眩晕或意识模糊
洛尘睁开眼,立刻动手。
研磨、溶解、加热、定容,动作干脆利落。他的手有点抖,但没停。最后一滴药剂注入喷雾器时,萧逸开口:“还剩一分零七秒。”
“够了。”洛尘拧紧喷嘴,检查喷口是否通畅。
“怎么用?”萧逸问。
“得靠近主信号交汇点。”洛尘指着地板下的隐蔽线路,“这些装置看似独立,但一定有一条共用信道,就在附近。我们只要把药剂喷进信道接口,它会顺着线路扩散,形成短暂屏蔽。”
“然后呢?”
“然后我们趁那三秒,冲向b7区,试试能不能手动终止。”
萧逸沉默两秒,忽然笑了下:“听起来像赌命。”
“本来就是。”洛尘背上包,抓起喷雾器,“但我们没得选。”
两人扶着墙起身,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洛尘弯腰去掀另一块金属板,准备追踪线路走向。指尖刚触到边缘,萧逸突然低喝一声:“等等!”
洛尘僵住。
萧逸盯着终端屏幕,声音压得很低:“信号频率……变了。”
洛尘立刻凑过去。
原本稳定的三组波形,此刻竟然开始缓慢靠拢,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拉向同一个节奏。
“他在收束控制权。”洛尘眼神一凛,“准备最后一击了。”
“还有多久?”
“不知道。”洛尘盯着那行数字,“但肯定比我们想象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