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枭的命令,像一道无声的电流,瞬间激活了他庞大而隐秘的关系网络。
这张网扎根于城市的阴影处,触角延伸至各个角落,从官方的档案机构到地下的情报贩子,无所不包。
调查一个普通人的背景,对这张网来说,本该是易如反掌。
目标是秦牧。
江月月的丈夫。
一个一年前突然出现,入赘江家的失忆男人。
调查的重点非常明确:查清他失忆前的真实身份、来历、社会关系,一切蛛丝马迹。
陈枭坐在办公室里,处理着其他事务,看似平静,但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瞥一眼桌上那部加密的通讯器。
他在等消息。
第一个反馈来自官方渠道的某个内部人员,速度很快。
“陈先生,我们查遍了户籍、教育、医疗、交通等所有能接触到的系统。关于秦牧,只有一年前补录的身份证信息,以及他与江月月的婚姻登记记录。此前的记录……一片空白。就像是这个人,在一年前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陈枭听着汇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继续。”
第二个反馈来自民间调查机构,手段更灵活。
“枭爷,我们走访了江家别墅周边的邻居、物业,也尝试接触了一些江氏的老员工。
所有人的说法都差不多:
秦牧是江总一年前带回来的,说是海外归来的华侨,因意外失忆,证件丢失。
身体不好,脑子也不太灵光,平时很少出门,就是个吃软饭的摆设。
关于他过去的事,没人知道,江总也从不允许别人多问。”
第三个反馈甚至动用了某些灰色地带的黑客,试图从网络深处挖掘信息。
“老板,目标人物的网络痕迹干净得可怕。没有社交账号,没有消费记录,没有出行记录……连一张模糊的旧照片都找不到。这太不正常了,除非是有人刻意、并且有能力将他过去的一切都彻底抹除。”
一份份报告汇聚到陈枭面前。
结论高度一致:干净。
干净得像一张白纸。
除了江月月为他打造的那个“失忆赘婿”的身份,查不到任何关于他过去的有效信息。
这种干净,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可以解释为低调或与世隔绝。
但对于一个能轻易识破专业医闹、并能潜入赌场精准破坏系统的人来说,这种干净,就显得格外刺眼和诡异。
黑鹰站在办公桌前,看着陈枭阴晴不定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老板,看来……可能真是我们多虑了?或许就是个运气好的傻子,之前的事都是巧合?江月月可能只是看他长得不错,捡回来当个花瓶……”
“巧合?”陈枭打断他,声音冰冷,“黑鹰,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还相信巧合?”
他拿起那份汇总的报告,轻轻拍在桌面上。
“一个人,怎么可能在信息时代,活得像个幽灵?除非,他原本就不是普通人。或者说,有人不希望他是普通人。”
陈枭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渺小的车流人流。
“有两种可能。”他缓缓分析,像是在梳理自己的思路,“第一,他的过去涉及极高的机密,高到以我们的权限都无法触碰。第二,有人在他‘失忆’后,动用巨大的能量,为他打造了一个完美无瑕的‘新身份’,并且抹去了所有旧痕迹。”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意味着这个“秦牧”,绝不简单。
“江月月……”陈枭念着这个名字,眼神闪烁,“她知不知道她捡回来了一个什么样的‘宝贝’?”
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向黑鹰。
“不管他是真傻还是装傻,不管他背后藏着什么。既然他挡了我们的路,就得搞清楚他的底细。”
“老板,您的意思是?”
“加大对江月公司的商业打击力度,这是明线。”陈枭下令,语气不容置疑,“同时,暗线……”
他顿了顿,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如同盯上猎物的毒蛇。
“重点关照一下江总这位神秘的丈夫。”
“找个机灵点、生面孔的人,去试试他的成色。记住,不要用强,要‘自然’地接近,观察他的反应。我倒要看看,这位秦先生,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黑鹰心领神会:“明白!我马上安排!”
陈枭挥了挥手,黑鹰躬身退下。
办公室重新恢复了寂静。
陈枭独自一人,目光再次投向窗外繁华的城市。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这个看似不起眼的“赘婿”,可能会成为他计划中最大的变数。
而对付变数最好的方法,就是在它真正造成威胁之前,弄清楚它,然后……掌控它,或者消灭它。
他拿起内线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林董吗?是我,陈枭。关于之前谈的那个,和江氏集团有竞争关系的医疗设备项目,我觉得,我们可以加大投入力度了……”
商业的围剿,与人性的试探,双管齐下。
他倒要看看,江月月和那个神秘的秦牧,能撑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