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璋提着几个大包小包离开布庄,走到一个僻静无人的小巷,全部收进系统空间。
买完衣服,贾璋就径直回了绛芸轩。
回到绛芸轩,简单用完晚饭,又休息了一会儿,直到酉时,天色渐黑,贾璋才重新回到登仙阁。
此时,各府前来吊唁的女眷们都已经离开,只剩下一些宁国府的丫鬟和嬷嬷们,穿着孝衣,默默地守在灵前,庄严肃穆。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香烛和纸钱燃烧后的特殊气味。
贾璋先巡视了一圈,见一切如常,便对贾大五人道:“你们也辛苦一天了,先回去用饭,好好休息。”
“今晚,我一个人守着就行,你们明儿一早再过来。”
贾大有些担心,“二爷,要不属下和您一起?两个人也有个照应!”
贾璋摆了摆手,“不必,我自有安排。
贾大这才抱拳领命,带着几人离开登仙阁。
贾璋望着墨色的天空,眼神深邃。
白天来了那么多形形色色的女眷,也不知道其中有没有对方的眼线。
如果有,他们又信没信?
如果没信,极有可能会在今晚找上门来。
毕竟白天人多眼杂,他们也不能仔细检查,只能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来。
所以,贾璋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不敢有丝毫松懈。
夜色渐深,万籁俱寂,月华如水,洒向大地。
灵堂里的长明灯和白色蜡烛,发出昏黄而跳跃的光晕,将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映照在四周素白的帷幔上,更添了几分阴森诡异的感觉。
临近子时,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的贾璋,突然闻到一股异常的甜香,和空气中弥漫着的香烛纸钱的味道截然不同。
“不好,有毒!”贾璋心中警铃大作!
几乎是本能反应,不灭金身诀瞬间自行运转起来,周身毛孔似乎也在功法的运转下微微闭合。
同时,他屏住呼吸,最大限度地减少外界毒气的侵入。
好在,小成境界的不灭金身诀,不仅赋予了他强大的防御力,对于毒素、火焰、雷电、寒冰等异常状态,也具备了一定的抗性。
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突然响起系统提示音:
“叮——”
【你精心安排的假死戏码,有人却心存疑虑。】
【触发今日任务二:让张友士彻底相信秦可卿已死。】
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就在一两个呼吸间,守灵的丫鬟嬷嬷们闻到这股异香后,身体都毫无征兆地软倒在地,陷入昏迷。
贾璋站起身,朗声道:“既然来了,何必再藏头露尾,行这等鬼蜮伎俩?”
短暂的沉寂之后,从远处走出一个黑巾蒙面的黑衣人,只露出一双眼眸。
他缓缓走向贾璋,眼神中带着一丝惊讶,声音沙哑,“贾子爵果然厉害,竟连这断魂香也迷不倒你!佩服,佩服!”
这完全遮挡的身形体态和面部特征,以及刻意改变的嗓音,若是没有系统提醒,他还真不一定能第一时间想到张友士。
贾璋发出一声嗤笑,语气中充满了嘲讽:“张先生,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何必做这等遮遮掩掩、蒙面示人的鼠辈行径?”
“先生身为读书人,难道不知,‘不请自来是为贼’的道理吗?”
黑衣人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扯下了脸上的黑巾,露出那张留着山羊胡、带着儒雅之气,此刻却布满阴鸷的脸。
他冷哼一声,并未因被识破身份而慌乱,反而义正严词道:“自古以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个人气节、名声,在家国大义、天下兴亡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家国大义?”贾璋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脸上的嘲讽之意更浓,“你们所谓的‘家国大义’,就是内部的争权夺利,就是将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逼上绝路,让她去背负莫须有的罪名,为你们的失败牺牲?”
“张先生,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这配称之为‘家国大义’吗?”
“我贾璋还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你……!”张友士被贾璋这番毫不留情的喝骂,气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胸口剧烈起伏,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他指着贾璋,怒极反笑:“好!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子!”
“就是不知道,你的实力和你的口才比起来,哪个更厉害一些?”
他的眼神变得狠厉,“即便你能保持清醒,我倒是想看看,在这断魂香之下,你还能发挥出几成实力?”
贾璋又发出一声嗤笑,语气轻松:“可是,我为什么要和你打呢?”
“再怎么说,她也是你主子,难道你还能鞭尸不成?”
张友士眼神阴冷,死死盯着贾璋,仿佛要将他看穿:“别在这里装模作样了!贾璋,我已经猜到她是假死了!”
“否则,以你的身份,何必像个守陵人一般,日夜不离地守着她?你觉得合理吗?”
贾璋闻言,脸上露出一种看傻子般的表情,“怎么不合理?我守着她,自然是因为她身份特殊!”
“太上皇派人来祭奠,满城勋贵皆来吊唁,若是她的遗体在此期间出了半点差错,这个责任,我们贾家担待得起吗?我不得保护好吗?”
“假死?她假死对我们贾家,对我个人,有什么好处?值得我冒这么大的风险?”
他顿了顿,反问道:“再说了,你昨儿送来那所谓的药方,不就是希望她死吗?”
“如今她如你们所愿,真的死了,怎么你反而不信了?”
“出尔反尔,疑神疑鬼,这就是你们行事的风格?”
张友士被贾璋这一连串的质问问得眉头紧锁,但他依旧坚持自己的判断,“你休要混淆视听!”
“我们并非单纯希望她死,而是希望她为了我们的大业,做出必要的、光荣的牺牲!”
“如今太上皇和陛下都不追究刺杀案了,她自然也就不用死了!”
“哦——”贾璋故意拖长音调,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即化为了极致的嘲讽,“我明白了!也就是说,她这次死得不是时候,不符合你们的算计!”
“应该留着她,等下次你们需要她背黑锅、当弃子的时候,再让她去‘必要的牺牲’,对吧?”
“张先生,你们这算盘打得,整个神京都听见响了!”
张友士老脸一红,但随即又强行镇定下来,“大局为重,个人得失荣辱,皆可牺牲!”
贾璋啐了一口,“我呸!你还真是……将厚颜无耻发挥到了极致!”
“就你这样的,还恬不知耻,自诩为读书人,妄谈什么家国大义,天下兴亡?”
“只可惜,你们的算计终究是落空了,人已经没了,这就是铁一般的事实。”
“以后,你们爱找谁背锅,找谁背吧。”
张友士将信将疑,沉声问道:“那我问你,她究竟是怎么死的?据我观察脉象,她虽有病容,但绝不至突然暴毙!”
贾璋耸了耸肩,“你不是自称通晓医理吗?你自己看啊!”
“真死假死,怎么死的,你自己说了算!”
张友士有些诧异,“你敢让我检查?”
贾璋摊了摊手,语气坦荡:“这有什么不敢的?”
“你爱怎么查就怎么查,尽管施展你的手段。只是有一条,别毁坏遗体,让我难做。”
他语带讥讽,“话说回来,她好歹也算是你主子,你该不会丧心病狂到毁坏她遗体的程度吧?”
张友士被他的话噎了一下,冷哼一声:“这就不劳你操心了!”
说罢,他迈步走进灵堂,目光警惕地扫了贾璋一眼,见他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这才放心上前。
他首先观察秦可卿的面部,只见嘴唇发绀,双目紧闭,皮肤呈现出缺氧导致的、死寂的紫红色。
他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探到秦可卿的鼻下,凝神感受了许久——没有一丝一毫气息。
他又握住她的手腕,指尖搭在脉门上,屏息凝神,仔细探查——脉搏沉寂,一次也没跳过。
呼吸脉搏都没有了,就连体温都已经降到了和环境一样的温度,毫无活人的温热感。
以他的见识和经验,假死药并非没有听说过,但任何一种假死药,都绝无可能将人的生命体征模拟到如此天衣无缝的程度!
呼吸可以闭住,脉搏可以微弱到难以察觉,但体温……绝不可能低到这种程度。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几乎拧成了一个“川”字,心里的怀疑开始动摇。
正当他犹豫着,准备要冒着大不韪的风险,俯身去检查心跳声时——
贾璋适时发出“啧啧啧”的嘲讽声,“张先生,没想到你连这都做得出来?凑得这么近,是想干嘛?你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你该不会……还想脱了衣服,仔细‘检查’吧?读书人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张友士的动作一僵,站直了身体,冷哼道:“哼!自然不会!”
事实上,到了这一步,他已经基本可以确定——秦氏,确确实实是死了!绝非什么假死!
他望着那张苍白泛紫、毫无生气的绝美脸庞,心中五味杂陈,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唉……没想到……天意弄人,竟会如此……!”
叹息之后,他周身的气势陡然一变!
之前那点属于读书人的儒雅之气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冷冽的杀气!
他猛地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着贾璋,声音冰冷刺骨:“她确实死了……这一点,我现在信了!”
“但是,接下来,该解决我们之间的恩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