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徐州烽火 鏖战连场
建安三年冬，寒风卷着雪粒掠过徐州大地，将彭城城外的麦田冻得硬如铁石。陶谦两个月的期限已到，那张闿的下落依旧是“逃往淮南，踪迹难寻”，曹操在兖州早已按捺不住，八万大军兵分三路，如潮水般涌向徐州。
中军大寨设在彭城以北三十里的芒砀山，曹操身披玄甲，立马山头，望着远处徐州的城郭，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帐下谋士云集：荀彧居中调度粮草，荀攸、程昱谋划军机，满宠、毛玠整顿军纪，蒋济、陈群分析局势，连此前出使长安的蒋干，也留在军中参赞军务。
“主公，三路兵马已过泗水，陶谦在彭城、下邳、东海布下防线，看来是想死守了。”荀彧手持地图，指着徐州腹地说道，“陈友谅果然有些手段，竟将五万兵马拆成三部，互为犄角，倒是不好一口吞下。”
曹操冷哼一声：“区区五万残兵，也敢与我抗衡？传我将令，曹仁率左军攻彭城，夏侯惇领右军取东海，我自率中军直取下邳，三日之内，必破一城！”
“主公不可轻敌。”程昱上前一步，眉头紧锁，“陈友谅虽无名气，但其布防极为严谨，彭城有赵普胜驻守，东海由丁普郎镇守，下邳更是他亲自坐镇，且探马来报，吕布已率一万兵马入徐州，屯兵小沛，号称助陶谦御敌。”
“吕布？”曹操眼中闪过一丝忌惮，随即化为冷笑，“他不过是想趁火打劫罢了。传令各军，先破陶谦，再收拾吕布！若他敢插手，便让他有来无回！”
此时的彭城城头，陈友谅身披紫袍，正与麾下将领巡视防务。他身后站着陈友仁、陈友贵等心腹，皆是面色凝重。城墙上的士兵裹着厚厚的棉衣，手持长枪，望着远处尘烟滚滚的曹军，眼中虽有惧色，却无慌乱——陈友谅早已用严苛的军法和高额的赏钱，将这五万徐州兵拧成了一股绳。
“大哥，曹操三路来攻，咱们兵力分散，怕是顶不住啊。”陈友仁搓着冻得发红的手，语气焦急，“吕布在小沛按兵不动，田楷，张绣，袁术的援兵连影子都没见着，这仗怎么打？”
陈友谅望着曹军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援兵？从一开始就没指望过他们。吕布那一万兵，尤其是三千并州狼骑，才是咱们的底气。传令下去，彭城只守三日，三日之后，弃城退守下邳，与我主力汇合。”
“弃城？”邹普胜一愣，“咱们苦心经营的防线，就这么扔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陈友谅眼中精光一闪，“曹操急于报仇，必定骄横，让他占个空城，助长他的气焰。等他追到下邳，我自有办法让他栽个跟头。”他转身看向小沛方向，“派人去见吕布，告诉他，若肯出兵袭扰曹操后路，彭城的粮草分他一半，下邳的财货任他挑选。”
次日黎明，曹仁的左军抵达彭城城下。三万曹军列成方阵，盾牌如墙，箭弩上弦，曹仁立马阵前，高声喝道：“陶谦匹夫，速速献出张闿，开城投降，否则踏平彭城，鸡犬不留！”
城头上，赵普胜按剑而立，厉声回骂：“曹贼休狂！张将军早已远走，有种便来攻城，某家奉陪到底！”
“找死！”曹仁怒喝一声，挥剑下令，“攻城！”
刹那间，鼓声如雷，曹军推着云梯、撞车冲向城墙。箭雨如蝗般掠过天空，砸在城砖上噼啪作响。徐州兵依托垛口还击，滚石、擂木、沸油倾泻而下，城下顿时惨叫连连，曹军的攻势一次次被打退。
激战至午后，彭城城墙已被砸得坑坑洼洼，徐州兵也伤亡惨重。赵普胜按陈友谅的吩咐，故意让城东北角的防守露出破绽。曹仁见状大喜，亲率精锐猛攻此处，终于在黄昏时分撕开一道缺口。
“破城了！”曹军欢呼着涌入城中，却发现街巷空无一人，只有散落的旗帜和几处燃烧的房屋。曹仁心中一凛，情知中计，正想下令撤退，却听城外传来震天喊杀——陈友仁、陈友贵率领的伏兵从两侧山林杀出，截断了曹军的退路。
“曹仁匹夫，中我家军师之计了！”陈友仁横刀立马，身后的徐州兵虽疲惫，却个个奋勇。城中的赵普胜也率军杀回，与伏兵前后夹击。曹军猝不及防，顿时大乱，自相践踏者不计其数。
曹仁杀得眼红，挥舞长枪劈开一条血路，吼道：“稳住阵脚！随我冲出去！”他亲率亲兵垫后，硬生生杀出重围，却已折损近万兵马，连粮草辎重都丢在了彭城。
消息传到曹操中军，曹操气得摔碎了案上的酒樽：“废物！连座空城都能中伏！传我将令，夏侯惇加快进攻东海，务必拿下丁普郎，挽回颜面！”
然而东海的战事同样不顺。丁普郎是水上悍将，竟在沭水河布下战船，利用熟悉水情的优势，多次袭扰夏侯惇的粮道。夏侯惇性急，率军强渡沭水，却被丁普郎半渡而击，淹死、斩杀者数千，只得退守河岸，与丁普郎对峙。
连折两阵，曹操的锐气受挫，屯兵下邳城外，一时不敢强攻。陈友谅趁机收缩防线，将彭城、东海的残兵尽数撤回下邳，与主力汇合，兵力仍有四万余。
此时吕布在小沛收到陈友谅的厚礼，终于动了心思。他身披百花战袍，手持方天画戟，在帐中与李儒商议：“陈友谅许了咱们不少好处，这曹阿瞒连吃败仗，正是咱们出手的好时机，你看如何？”
李儒抚着胡须，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主公，曹操虽败，实力仍在，不可与其硬拼。不如趁他屯兵下邳城外，防备松懈，今夜率狼骑兵袭扰他的粮营，烧了他的粮草，曹操必退。届时咱们既能得陈友谅的好处，又能卖陶谦一个人情，坐收渔利。”
“好主意！”吕布大笑，“宋宪、魏续随我带三千狼骑袭营，侯成、曹性留守小沛，以防不测！”
当夜三更，月色如霜，吕布亲率三千并州狼骑，悄无声息地绕到曹军粮营附近。这些骑兵皆是百战余生，马术精湛，马蹄裹着棉布，行军时竟无半点声响。粮营的守将是吕虔，此人虽勇猛，却有些大意，只派了少量士兵巡逻。
“杀！”吕布一戟挑翻营门，狼骑兵如潮水般涌入，火把瞬间点燃了堆积如山的粮草。火光冲天而起，映红了半边夜空，曹军从睡梦中惊醒，发现粮营着火，顿时大乱。
吕虔提刀赶来，正遇吕布，两人战在一处。吕虔哪里是吕布的对手，不过三合便被打得节节败退，幸亏史涣率军赶来接应，才勉强保住性命，却被狼骑兵斩杀了数千人，粮草烧毁过半。
吕布见目的达到，也不恋战，率军呼啸而去，回营时还顺手劫了曹军的一批战马，气得曹操在帐中暴跳如雷：“三姓家奴！竟敢欺我！程昱，快想办法，如何破局？”
程昱沉吟道：“吕布袭扰粮营，必是陈友谅所邀。如今我军粮草告急，不宜久战，不如诈败诱敌，让陈友谅、吕布出城追击，再设伏围歼，一战定乾坤！
曹操依程昱之计，次日便下令“粮草不济，撤军回兖州”，故意让下邳城的细作看到曹军拔营时的慌乱。陈友谅在城头望见曹军撤退，果然起了疑心，对黄昭道：“曹操诡计多端，这撤退怕是有诈。”
黄昭却道：“军师多虑了。曹军连吃败仗，粮草被烧，士气低落，撤退合情合理。若此时不追，放虎归山，日后必成大患。吕布将军也派人来报，愿率军为先锋，追击曹操，咱们正好趁势掩杀，说不定能一举击溃曹军！”
陈友谅犹豫片刻，见吕布已亲率狼骑兵冲出小沛，朝着曹军撤退的方向追去，终究按捺不住，下令：“周德兴、祝宗率一万兵为左路，张必先、邹普胜率一万兵为右路，我自率中军，三路追击，务必斩草除根！”
四万徐州兵跟着吕布的狼骑兵，浩浩荡荡地追出下邳。追出二十余里，来到一处名为“落马坡”的峡谷，两侧山势陡峭，谷道狭窄。吕布的狼骑兵已冲进谷中，忽然听到两侧山上响起梆子声，滚石、箭雨如瀑布般砸下，谷中的狼骑兵顿时人仰马翻。
“不好！中计了！”吕布大吼着挥舞画戟格挡，却见谷口两侧冲出无数曹军——曹洪率军堵死前路，夏侯渊截断后路，于禁、李典从两侧山上杀下，将峡谷团团围住。
“陈友谅！你个匹夫！害我！”吕布又惊又怒，他这才明白，陈友谅怕是早就知道有伏，却故意让他当先锋，当了替罪羊。
此时陈友谅的大军刚到谷口，见吕布被围，正想撤退，却听身后传来喊杀声——曹操亲率中军杀回，荀彧、荀攸早已在谷外布下口袋阵。徐州兵腹背受敌，顿时溃散。
“稳住！随我杀出去！”陈友谅挥舞长剑，亲自斩杀了几个逃兵，试图稳住阵脚。周德兴、祝宗奋勇冲击左路，却被于禁死死挡住；张必先、邹普胜冲击右路，也被李典缠住。曹军的箭雨不断落下，徐州兵成片倒下，惨叫声此起彼伏。
峡谷中的吕布更是惨，三千狼骑兵被压缩在狭窄的谷道里，根本施展不开，宋宪、成廉当场战死，魏续、曹性身受重伤，只剩下不到两千人跟着吕布拼死抵抗。
激战至黄昏，陈友谅见大势已去，狠心下令：“突围！退回下邳！”他亲率亲兵殿后，杀出一条血路，周德兴、祝宗为掩护大军撤退，力战而亡。张必先、邹普胜带着残兵跟着陈友谅突围，一路被曹军追杀，尸横遍野。
吕布也趁乱冲出峡谷，身边只剩下侯成、薛兰等寥寥数将，三千狼骑兵更折损大半，只剩下不到千人，狼狈不堪地朝着下邳逃窜。
落马坡一战，徐州兵损失惨重：周德兴、祝宗战死，张必先、邹普胜重伤，士兵折损近三万，只剩下一万余人跟着陈友谅退守下邳。吕布的兵马也只剩六千余，狼骑兵几乎全军覆没，只得龟缩在下邳城中，再不敢轻易出战。
下邳城头，陈友谅望着城外密密麻麻的曹军大营，面色灰败。黄昭、杨从政等文臣围着他，个个愁眉不展。
“军师，如今兵少将寡，粮草也只够支撑一月，曹军又将下邳团团围住，咱们怕是守不住了。”杨从政声音发颤，“要不……咱们开城投降吧？”
“投降？”陈友谅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曹操杀父之仇未报，岂会容我等活命？陶谦老儿早已带着家眷逃往东海，把烂摊子扔给咱们，现在投降，只有死路一条！”
他看向吕布的方向，冷哼道：“吕布这蠢货，被我利用了还不知道，如今龟缩城中，倒省了咱们分粮给他。传令下去，加固城防，死守待变。只要撑到开春，曹操粮草不济，自然会退。”
然而陈友谅的算计终究落了空。曹操吸取了此前的教训，不再急于攻城，而是让曹纯率虎豹骑日夜袭扰，断绝下邳的粮道；满宠则率军在城外挖沟筑垒，将下邳围得水泄不通。
城中的粮草日渐减少，士兵们只能以稀粥度日，连吕布的亲卫都开始啃树皮。陈友仁、陈友贵多次请求突围，都被陈友谅驳回——他知道，此刻出城，只会被虎豹骑当成猎物追杀。
一月后，下邳城的积雪消融，露出地面上冻僵的尸体。陈友谅站在城头，望着城外曹军的炊烟，终于露出绝望之色。他身后的士兵个个面黄肌瘦，连握枪的力气都快没了。
“军师，吕布派人来说，他愿率残兵殿后，咱们今夜突围，去投淮南的袁术如何？”陈友仁低声问道。
陈友谅苦笑一声：“突围？曹操巴不得咱们出去。罢了，传令下去，死守下邳，能撑一日是一日吧。”
夕阳的余晖洒在残破的城墙上，将陈友谅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知道，徐州的败局已定，自己能做的，就是等着那边陈珪陈登想办法。而且，他感觉，刘进袁术也不会让曹操好过的。
而城外的曹操，正磨利了刀，等着收割这场迟来的胜！然而，现实却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