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川盯着林婉胸口那张泛着微光的符纸,手指还贴在她手腕上。脉搏比刚才稳了些,但还是很弱。他没敢松手,生怕一放开,这丝热气就断了。
系统界面浮在眼前,血红的字刚闪完就变成灰色小条:“警告:宿主精神锚点仍不稳定,建议持续守护至少两小时。”
他扯了下嘴角,“合着我拿命换你一句提醒?”
系统没回话,连平时爱冒出来的嘲讽标语都没蹦出来。估计是真到极限了。
陈虎蹲在边上,腿上的伤还在渗血,作战服都快被染透了。他把斧头横在膝盖上,一只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掐了个诀,结界光膜晃了两下,又稳住了。
“还能撑多久?”江临川问。
“四十分钟顶天。”陈虎喘了口气,“再往后得靠你那符阵硬抗。不过……”他顿了顿,“你那符能扛住吗?刚才那黑雾可不是吃素的。”
江临川低头看林婉。她的脸还是白得像纸,呼吸浅得几乎看不见胸口起伏。那张驱邪镇灵符贴在心口,乳白色的光一圈圈荡开,像是水面上的波纹。
“能撑。”他说,“不就是一张符嘛,大不了我拿自己当充电宝。”
陈虎哼了一声:“你当你是地府官方指定能源供应商?”
“差不多。”江临川抬起右手,青铜指环烫得吓人。他把残存的幽冥流量包能量往符纸里送,脑子自动切到编程模式——这符就像个老式杀毒软件,得不断刷新防护层,不然病毒反扑一下就能崩盘。
他闭眼,识海里模拟出一段运行程序,一边跑一边校验数据流。这是他以前写代码养成的习惯,现在用来对付怨念,居然还有点用。
符光抖了一下。
“来了!”陈虎低吼。
黑雾从林婉七窍里喷出来,在半空拧成一张人脸。嘴咧到耳根,眼睛全是黑的,发出的声音像指甲刮玻璃。
江临川没睁眼,手指死死按住符角。他知道这时候不能动,一动整个防御体系就得塌。
陈虎抬手就是一斧。
金光炸开,黑雾被劈散一半。可那脸又聚起来,冲着林婉耳朵尖啸一声。她身体猛地一抽,嘴唇发紫。
“操!”陈虎骂道,“这是要震碎她的魂?”
江临川咬牙,把最后一点流量包塞进符纸。乳白色光芒暴涨,像罩子一样把她整个人裹住。黑雾撞上去,发出“滋”的一声,像是烧焦的塑料。
人脸扭曲了几秒,终于散了。
风穿过树林,吹得枯叶在地上滚。结界光膜还在,时间显示:35分钟。
江临川睁开眼,额头全是汗。他脱下卫衣盖在林婉身上,自己只剩一件背心,冷风吹得胳膊起鸡皮疙瘩。
“你别冻着。”陈虎看了他一眼,“等会儿还得打架。”
“我不怕冷。”江临川坐到林婉头边,左手搭在她腕上,“我就怕她醒不来。”
陈虎没说话,靠着树坐下,斧头横在腿上。他右腿的伤口裂开了,血顺着靴子往下滴,在地上积了一小滩。
“你就不问问,为啥那鬼专挑她下手?”他忽然开口。
江临川摇头:“我知道。她妈的事,她家族的事,玄门怎么用她当炮灰……这些怨气早就在她心里扎根了。那只鬼不过是顺藤摸瓜。”
“那你不怕?”陈虎盯着他,“万一哪天她彻底失控,第一个砍的就是你。”
“怕。”江临川看着林婉的脸,“但我更怕她一个人扛着所有事,连个能靠的人都没有。”
陈虎咧了下嘴,没笑出来:“你小子,嘴上天天说修地府不如送外卖,真到了事上,比谁都轴。”
江临川也扯了下嘴角:“送外卖好歹还能赚个五星好评返现。这活儿干完了,连个感谢信都没有。”
系统突然弹窗:【您已被地府临时工名录除名(吓唬人用)】
他翻了个白眼:“我现在连吓都不怕了。”
两人沉默下来。林婉的呼吸慢慢平稳,红绳也不抖了。符光稳定地亮着,像盏不会灭的灯。
远处传来一声鸟叫。
陈虎耳朵动了动:“山雀。天快亮了。”
“嗯。”江临川点头,“再撑一会儿就行。”
“你说她醒了会不会骂我们?”陈虎忽然问。
“肯定骂。”江临川笑了,“上次我替她挡符咒,她说我多管闲事。这次我把她当病人供着,她不得掀桌子?”
“那你还做?”
“不做我能干啥?”他低头看林婉,“她倒下了,总得有人站着。”
陈虎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把斧头往前递了递:“下次别一个人扛。有事叫我。”
江临川伸手拍了下斧柄:“行,下次你冲前面,我在后面给你加油。”
结界外的风忽然停了。
树叶不动,连虫鸣都消失了。
江临川抬头,看见林婉的眼皮动了一下。
他立刻凑近:“林婉?听得见我说话吗?”
她没睁眼,但手指微微蜷了下,像是在抓什么。
陈虎也站了起来,拄着斧头走近:“是不是醒了?”
江临川正要说话,系统突然震动。
【检测到外部灵压逼近】
【距离:一点二公里】
【数量:三】
【强度:触灵境巅峰】
他脸色一沉:“不是张氏的人,气息不对。”
“那是什么?”陈虎握紧斧头。
“不知道。”江临川迅速把符箓核心往林婉身下挪了挪,“但来者不善。你还能打吗?”
陈虎活动了下肩膀:“老子当年在零下三十度雪地里趴三天,现在这点伤算个屁。”
“别逞强。”江临川盯着结界外,“他们还没靠近,可能是试探。先别动,等他们露头。”
陈虎点点头,退后两步,靠树站定,斧头横在胸前。
江临川坐在林婉身边,手指依旧搭在她腕上。她的脉搏跳得比刚才有力了些。
远处树影晃了一下。
一个黑点出现在山坡上,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三人呈三角阵型缓缓推进,脚步很轻,但每一步都带着阴气波动。
江临川眯起眼。那三人穿的是黑色长袍,胸口绣着银线符文,走路时袍角不飘,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
“没见过的路数。”陈虎低声说,“不像张氏,也不像阴骸那边的鬼兵。”
“别管是谁。”江临川把青铜指环转了半圈,“敢碰她一下,我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兼职维修工也不是好惹的。”
林婉的手突然抓紧了他的袖子。
他低头,看见她睫毛颤了颤,嘴唇动了动。
声音很轻,几乎听不见。
“……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