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完三下，江临川的手还没收回，门缝里的青光就猛地一颤，像是被人从里面狠狠瞪了一眼。
他立刻后撤半步，脊背贴上冰冷的瓷砖墙。右手本能地摸向脖颈，指尖触到桃木牌温热的边缘——那不是错觉，护身符真的在升温，像块刚充完电的暖手宝。
“不是说低阶游魂吗？”他低声嘟囔，“这阵仗，怕不是要开演唱会了。”
他掏出手机，系统界面自动弹出，红点刺眼，旁边跳出一行小字：【当前区域阴气浓度超标300%，存活率预估：5%】
“五……百分之五？”他盯着屏幕，差点笑出声，“我上个月体检都没这么低的存活预期。”
话没说完，门缝里涌出的雾气突然变黑，不再是青灰，而是那种能吸光的浓墨色，带着一股子铁锈混着腐肉的味道，扑面而来。
他屏住呼吸，迅速把手机塞回兜里，左手按住胸口护身符，右手已经握紧了后腰的桃木短刃。刀柄上的聚灵阵纹路微微发烫，像是在提醒他：别装了，这次真得动手。
走廊灯开始抽搐，忽明忽暗，照得配电间铁门像张开的嘴。刚才还只是低语，现在里面的声音变了，像是几十个人同时在啃骨头，咯吱咯吱，节奏整齐得瘆人。
“得，调解不了。”他咬牙，“这群哥们儿不想要安息，他们想组队吃自助。”
他退到拐角，靠墙蹲下，脑子飞快转起来。程序员的老毛病犯了，一边喘气一边在心里建模：阴气=数据流，结界=防火墙，自己就是那个临时被拉来修bug的外包。
“要是能定位源头，切断主进程……”他喃喃自语，“问题是谁给我权限？”
他摸出密封袋，打开一角，倒出一点香灰在掌心。这是从城中村老宅带出来的，残留着灵位前的情绪波动。他闭眼，试着让香灰和护身符共振。
一秒，两秒……
掌心发烫，香灰表面浮起一层极淡的波纹，像是信号连上了。
“果然有关联。”他睁眼，“这鬼群的情绪频率，跟那个‘林婉之夫’的执念对上了。”
他正要收好香灰，忽然察觉不对——护身符的温度飙升，烫得他手指一缩。
几乎同时，配电间铁门“砰”地一声被撞开！
黑雾如潮水般涌出，贴着地面蔓延，速度快得不像气体，倒像是有生命的东西在爬。江临川翻身就跑，脚步踩在瓷砖接缝上，尽量减少声响，可身后的雾气根本不给他机会，眨眼就追到脚边，顺着裤腿往上缠。
他猛地停下，反手将最后一张朱砂符拍在地上。
符纸刚落地，火光“腾”地窜起，形成一道半弧形屏障，暂时挡住黑雾。可只撑了不到三秒，火焰就开始发黑，符纸边缘卷曲、焦化，最后“噗”地一下，整张符自燃成灰，连灰都被黑雾吸了进去。
“连符都吃？”他瞪眼，“你们是饿了几百年？”
他不敢再试，转身就往安全出口方向冲。可刚跑两步，头顶通风管道传来“咚”的一声闷响，紧接着是金属摩擦的刮擦声，像是有什么重物在里面快速移动。
他抬头，只见管道盖子已经被顶开一角，一只泛着青黑色的手搭在边缘，指节粗大，指甲漆黑如铁。
“好家伙，还会攀岩。”他咽了口唾沫，“b2层搞极限运动？”
他不再犹豫，调头往反方向跑，准备绕道楼梯间撤离。可刚拐过第二个弯，前方走廊尽头的应急灯“啪”地熄灭，整条通道陷入昏暗。
他停下脚步，心跳如鼓。
身后是追来的黑雾，头顶有不明生物在管道里爬行，前方……前方什么都没有，但空气凝滞得像冻住了一样，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靠在墙上，喘着气，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这地方，不会已经被它们当成主场了吧？”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检测到中阶鬼影级阴气漏洞，建议立即撤离】
“建议？”他冷笑，“你早干嘛去了？刚才说存活率5%的时候怎么不说建议？”
他抬手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手指一碰，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在发抖。不是害怕，是冷——体温正在急速下降，像是被什么东西抽走了热量。
护身符已经烫得几乎拿不住，可他的手指却冰凉麻木。
“不行，再耗下去，我得变成冰棍。”他咬牙，从兜里摸出打火机，咔嚓点燃。
火光微弱，但在黑暗中格外显眼。他盯着火焰，发现火苗偏向右侧，像是被某种气流牵引。
“有风……说明那边有空气流通。”他眯眼，“可能是通风口或者备用通道。”
他正要动身，头顶管道又是一声巨响。
“咚！”
整个天花板都在震，灰尘簌簌落下。他抬头，只见那青黑色的手已经完全探出，紧接着，一个模糊的人形正从管道口缓缓爬出，四肢着地，脑袋歪向一侧，脖子发出“咔咔”的错位声。
它落地时没有声音，像一片落叶，可每走一步，地面的瓷砖就裂开一道细缝。
江临川屏住呼吸，慢慢后退，手摸向后腰的桃木短刃。他知道，这一刀下去，大概率解决不了问题，但至少能争取几秒时间。
他闭眼，深吸一口气，舌尖抵住上颚，强迫自己冷静。
“来吧。”他低声说，“让我看看你们这套代码，到底有没有漏洞。”
他猛地睁开眼，瞳孔在昏暗中闪过一丝幽蓝。
就在这一刻，头顶的应急灯突然全部亮起，惨白的光洒满走廊。
那只鬼影停下了。
它缓缓抬头，脸朝着江临川的方向，嘴角一点点咧开，露出一排参差不齐的黑牙。
江临川没动，右手紧握桃木短刃，左手贴在护身符上，全身肌肉绷紧，等着它扑上来。
可鬼影没有动。
它只是站在原地，歪着头，像是在打量他。
然后，它抬起手，指向江临川的胸口。
江临川低头一看——护身符正剧烈发烫，表面浮现出一道裂痕，像是被高温烧过的玻璃。
“完了。”他心头一沉。
下一秒，鬼影突然开口，声音沙哑扭曲，却清晰吐出三个字：
“还我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