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慌蔓延之际。
指挥大厅里的混乱,更甚了。
玩家军官们的争论声、通讯器里的嘶吼声、系统警报的 “滴滴” 声,缠在一起,像一团乱麻,勒得人喘不过气。
有人在吵架,为了残存的兵力分配;有人在发呆,盯着沙盘上的光点,眼神空洞;
磐石站在人群中央,嗓子已经哑了,还在不停地安排:“把东翼的预备队调去南防线!让后勤队先把医疗舱运到前线!还有…… 还有把废弃的三号堡垒拆了,用建材补防线!”
他的声音急促,带着疲惫,可没人敢怠慢 —— 现在,他是所有人唯一的主心骨。
可在这片混乱的中心,有一个人,却静得像块冰。
祁默。
他不知何时从了望台走了下来,独自站在巨大的舷窗边。背影挺拔,像一棵长在冰山上的松,一动不动。
窗外,是淡金色的数据流。那些数据像流水,覆盖了整个天空,柔和,却又冰冷 —— 没有温度,没有感情,只有 “元” 的威压,像一张无形的网,罩着整个世界。
光,映在他的半张脸上。
他的神情很淡,无波无澜,仿佛厅里的混乱、战场的绝望,都和他没关系。只有那双眼睛,很深,像藏着一片星空 —— 里面映着窗外流淌的金光,还在飞快地闪烁着,像是在计算,像是在推演,快得让人看不清。
他手里的【影狩】,没声了。
之前还在低鸣的短刃,现在安静得像块普通的铁。它贴在祁默的掌心,仿佛和他一起,沉进了某种特殊的状态 —— 不被外界打扰,只跟着他的思绪走。
他的 “网感” 天赋,在这一刻,被动升到了极限。
不是捕捉战场的信息。不是听通讯器里的杂音。不是看沙盘上的光点。
是更深的东西。
是对世界本源规则的感知。
“元” 的威压,无处不在,像大海,包裹着一切。可就在这大海里,祁默却捕捉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波动 —— 很淡,很弱,像风中的残烛,稍不注意就会灭了。
这波动,不是来自 “元”。
也不是来自妖魔。
更像是这个世界本身,在 “元” 强行介入的时候,被逼出来的 —— 一点 “排斥”,一点 “缝隙”。
还有气息。
一种古老的、残缺的、却无比熟悉的气息。
祁默的指尖,轻轻动了一下。
是天道殿的气息。
是他之前只惊鸿一瞥,却记在心里的气息。
那波动,像在召唤。又像在挣扎。
很隐晦,只有他能感觉到 —— 因为他的 “网感”,本就和世界的规则连着。
厅里的混乱,离他很远。
磐石还在安排防线,声音越来越哑;有个军官跑过来,想请他出主意,可看见他的样子,又把话咽了回去 —— 祁默的眼神太静,静得让人不敢打扰。
忽然,祁默转过身。
动作不快,很轻,却像一道惊雷,炸在了所有人心里。
正在争论的军官停了嘴。正在哭的士兵住了声。正在低头看数据的参谋,也抬起了头。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落在了他身上。
混乱的大厅,竟然因为他这一个动作,静了刹那。
祁默的目光,扫过众人。
他没看轻舞飞扬,没看夜孤城,也没看那些慌乱的军官。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磐石的脸上。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冷静,没有起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我去去就回。”
没有解释。
没有说去哪里。
没有说去做什么。
话音刚落,他的人,就动了。
像一道暗影,像一阵风,像鬼魅一样,滑出了指挥大厅。
速度快得极致,快得让人看不清 —— 厅里的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他就到了门口;再一眨眼,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没人能拦。
也没人敢拦。
他走的方向,很明确 —— 联军总部深处。
那里有个地方,是最高禁区。空间坐标不稳定,理论上,已经被 “元” 完全封锁了。
那里,是天道殿的入口。
【影狩】在他的掌心,还是安静的。
他的脚步,没有停顿。
他的眼神,没有犹豫。
风心独静。
欲问天道。
当所有人都在恐慌绝望的时候,当整个联军都快撑不住的时候,他却只身一人,走向了那唯一可能有答案的禁忌之地。
走廊里的灯,随着他的身影闪烁了两下,然后恢复了冷光。
只有他留下的那点残影,还在证明 —— 有人,敢在末日里,闯一闯那不可能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