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拟会议厅的光,一道一道暗下去。
各国首脑的身影,像星星似的散了。最后一道光灭时,环形屏幕成了黑的,映出两个人的影子 —— 祁默和磐石,像两张剪影,贴在冰冷的屏上。
压力还在。
像实质的雾,裹在空气里。吸一口,胸口发闷,连呼吸都带着沉。
祁默走在前面。
脚步稳。每一步踩在金属地板上,“笃、笃” 的响,像在给自己打气,也像在给身后的磐石打气。
指挥中心到了。
门无声滑开。
里面的景象撞进眼里 —— 无数光屏亮着,淡蓝色的数据在上面跳,像活的鱼。操作人员穿黑色制服,手指在键盘上飞,眼睛盯着屏幕,连眨眼都少 —— 不知道会议内容,却知道有大事,每个人都绷着神经,像拉满的弓。
空气里有咖啡香。
很浓,盖过了金属的腥气。
有人面前堆着空咖啡杯,三个,四个,杯壁上的褐色渍像干涸的血。没人倒,操作人员的眼白里爬满红血丝,手指敲键盘的声音,快得像在赶命。
一个技术官快步走过来。
年轻,二十多岁,戴黑框眼镜,头发乱得像鸡窝。他双手捧着一枚芯片,指尖抖,像捧着颗随时会炸的雷。
芯片小,只有指甲盖大。通体发黑,上面刻着淡金色的符文,在光下泛着微光,像撒了点星子。
“祁指挥。”
技术官的声音紧,语速快,像在背书:“这是权限密令。已绑定您的生物信息 —— 指纹、虹膜、神经终端,还有游戏账号‘大风’。通过它,您能调动所有资源 —— 各国军事玩家、特殊装备、补给线,还能直接联系各指挥官,SSS 级优先权,指令无需二次确认。”
祁默伸手。
指尖捏住芯片。
凉。
不是物理的凉,是心里的。这芯片的重量,不是克数,是亿万生灵的命,是整个文明的希望。他的手指动了动,指尖一翻,芯片贴在掌心,像长在了皮肤上。
他的腕部,有个淡蓝色的小点 —— 神经接入终端的接口。
祁默抬手,把芯片按上去。
“嗤” 的一声轻响。
接口亮了绿灯,淡金色的符文在芯片上闪了闪,然后没了。光屏上,跳出一行红字,醒目得像火:“权限密令绑定成功。地球联军总指挥:祁默(大风)。”
祁默放下手。
腕部的接口变回淡蓝色的点,芯片融在里面,摸上去只有一点细微的凸起。
他不再只是祁默。
是国安九处的特工,是《三界争锋》的 “大风”,是地球联军的总指挥。
磐石走过来。
没说话。
只是抬起手,重重拍在祁默的肩膀上。掌心的老茧蹭过作战服的布料,留下一瞬的粗糙感。磐石的喉结滚了滚,眼角的细纹多了点,像在笑,又像在忍着眼眶里的湿意 —— 所有没说的话,“加油”“信你”“别倒下”,都在这一拍里。
祁默转头看他。
磐石的眼神,像老树根,稳得很。
祁默的目光,投向指挥中心的主屏幕。
屏幕大,分了十几个小屏,每个屏都是《三界争锋》的实时景象 —— 青龙城的街道上,有人喊 “组队刷副本”,声音裹着笑;有人举着牌子,写着 “收传说装备”,手挥得快;白虎城的拍卖行里,数字跳得急,像在抢宝贝;朱雀城的城门口,情侣在拍照,笑容亮得晃眼。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三十天后有魔物入侵,不知道一年后有文明格式化,不知道玩的游戏,会变成生死战场。
祁默的眼神,慢慢沉下去。
不是同情,是决心。要守住这个世界,守住这些笑容,守住这颗蓝色的星球。
他的手,无意识碰到太阳穴。
那里有个淡蓝色的印记 —— 神经接入终端的印,此刻像烙铁一样烫。不是疼,是提醒:该回去了,该上战场了。
《三界争锋》的等级,还停在四十级。
红色的数字,在个人面板上醒得很。
祁默知道,未来的路不好走。每一级,都要踩着魔物的尸体爬;每一步,都要在规则的缝隙里找生机。血与火会染红三界,数据流会变成血河。
指挥中心里,没人说话。
操作人员都停了动作,看向祁默。不知道他是谁,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却知道 —— 这个男人,要下第一道指令了,一道关乎所有人的指令。
祁默的嘴唇,抿成一条线。
他抬起手,指向主屏幕上的青龙城 —— 那里是他闭关三日的地方,是他触到 “涟漪” 的地方,是他要开始战斗的地方。
“通知所有核心玩家,”
他的声音在指挥中心里响,冷硬,却带着力,像冰里裹着火:“一小时后,青龙城广场集合。开第一次作战会议。”
绿灯在光屏上亮了。
“收到,祁指挥。指令已发送。”
风已起,势已成。
祁默看着屏幕上的青龙城,眼底的平静里,终于燃起一点火 —— 那是战意,是决心,是属于 “大风” 的力量。
知道仗难打。
但别无选择。
只能迎风而上,以手中之刃,守四方安宁;只能踏血而行,以肩上之责,护文明存续。
三界的战场,准备好了。
他的刀,也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