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维克多边鼓掌边说,“很不错,你们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他将那张圈选媒体的图表折起,放在一边:“我从未打算让你们接受这之中的任何一项方案,这只是一场试炼。”
特蕾西娅叹了口气:“下次你可以试着用些新的方式,维克多。”
“如你所愿。”维克多轻松的口吻缓和了凝重的气氛,“但言归正传,我真正想要给你们的方案,其实是一项结合了这137种道路后择优拼接出的道路。即在削减强度,安排执行顺序,并经过多年酝酿后启用的崛起计划。”
“当然,流血,牺牲,威慑,和美化肯定是会存在的,只不过会在可接受范围内。”
“好了,这就是我对这场交易的报价,我会期待你们的出价的。”
特蕾西娅起身急切的问道:“那最终的结果呢,还是要让源石铺满大地吗?”
“是的,只有让源石生长到额定程度才有望进行预设数量的反转。”维克多不假思索的回答。
“就没有其他办法吗?”
特蕾西娅追问着,这个计划牺牲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而且萨卡兹一定会占据相当大一部分。
“特蕾西娅,源石的扩张是我,博士,和普瑞赛斯共同的索求。博士是为了让生命得以延续,普瑞赛斯只是为了让文明度过终极黑暗。至于我?我并没有他们那般高尚,我所求的不过是人类的永存。”
“所以,制止源石计划是不可能且不合理的。”
···
在维克多为双王讲解的同一时间,博士也在进行着自己的研究。
这将近两年的时间使他多次见证了,源石既定目标之外的结果。
感染,天灾,社会结构紊乱,以及无数次战争的根源。
可能是出于愧疚,也有可能只是想要挽救生命。他下定了攻克矿石病的决心。
博士右手上的滴管随着指尖的颤抖而晃动,最终从培养皿里垂了下去。
“第35次实验,失败。”
博士对着一旁的录像机说道,他已经尝试过从不同的方向解决源石的感染问题。可无一例外,这种的结果都以失败告终。
他揉了揉太阳穴,整个人像被压榨干的瓶子。长时间的实验、高强度的信息读取、对病理结构的无数次重构模拟,逐渐侵蚀着他本已疲惫不堪的精神。
“到底···是哪里弄错了?”
源石内化信息的方式已经被改变,他再也无法像以前一样编辑源石,只能一次次的实验,即便他自己都知道这是徒劳的。
摘下手套,博士又一次坐上躺椅,随手从一旁的抽屉中取出一套新的针管和血袋。
他挽起袖口,露出自己洁白却布满伤痕的左腕,随后熟练的把针头扎入自己的静脉。
血液缓缓流入针管,与血袋中的抗凝剂缓慢混合。博士闭上眼睛,感受那股熟悉的寒意沿着血管扩散至全身。
这是他近几个月以来一直坚持的自我实验,以至于左腕上既有针印,也有源石划破皮肤与血肉后留下的疤痕。他尝试过无数种方法让自己更了解矿石病,甚至是主动感染自己。
可源石的底层代码就是不会对人类产生恶性反应,即使他将源石结晶刺入自己的肉体,也无法让自己变成感染者。
而这反倒提醒了他,如果源石的筛查逻辑真的是生物本质信息。那么包含自己体细胞的血液自然可以成为最好的抑制剂,甚至可能做到根除。
“你还在做这种事?”
维克多的声音自门口传来,带着一贯的冷静。他手中拿着一支未开封的口服液包装盒,靠在实验室门框上,眉头轻轻皱起。
“你怎么在这里?”
维克多摇了两下手中的药盒:“来拿你之前帮我调配好的葡萄糖口服剂,你一直觉得我补充糖分的方法不够健康,你忘了吗?”
“不过看你这样子,我觉得更需要注重健康的人是你才对。在为他人的身体着想之前,总需要先顾全自己不是吗?”
博士苦笑着说道:“不这样,那还能有什么办法?解构源石需要时间,你在短时间内又不想要矿石病消失,我只能自己单干了。”
“所以你就这样压榨自己?”维克多皱眉,显然对自己同胞的做法并不认同,“你一个人又能产出多少血来制作阻断剂?在其他人知道你的血有这种作用后又会怎么样?”
“别做梦了,难道你还真想要模仿曾经宗教的圣子,让那些“受膏者”分食自己的血肉,以此治疗这基于概率而产生的顽疾?”
“你救不了所有人,反而可能会在这之前把自己害死。”
博士沉默了。
他低头看向那条尚未缠好的绷带,缓缓收回左臂,声音轻微却带着倔强:
“我知道我救不了所有人,也从来没有打算成为什么圣人。但如果这条路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能打开解药的逻辑入口……我就必须试。”
“只要还存在生命,一切都依然还有可能。”
“生命就是希望。”
维克多叹了口气,感叹着这家伙甚至比自己还要固执:“你还真是始终如一啊。”
他自知无法动摇博士的本心。随即转身离开,对门外的凯尔希提醒道:
“自从我们从谷地回来后,博士就很不对劲,多半跟普瑞赛斯有关。总之看着点他,必要的时候做好重新把他送回石棺的准备。”
凯尔希闻言,眼神一凛。
“你是认真的?”
“我是认真的。”维克多语气平稳,语速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与当时的我类似的情况,接下来他的状态可能会持续恶化,不论是认知上的偏移,还是行为逻辑的塌缩。”
“到那时,或许封存他才会是最好的结果。”
凯尔希沉默良久,垂下眼眸,她明白维克多说的是对的。
“·····我会留意的。”她最终点头,语气凝重。
凯尔希注视着在实验室内,正用颤抖的手为自己缠绷带的博士,拿着补剂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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