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黑透,白小璃就动了。
她没回训练场,也没召集人开会,只是悄悄摸到营地东侧的林子边,从袖子里抽出那张封印好的玉符。符纸一露出来,上面的暗红纹路就微微发烫,像是被什么东西感应到了。
她用指甲在符角划了一下,封印裂开一道缝。
远处传来三声短促的鸟叫——是她之前定的暗号,人到了。
不多时,七道身影从不同方向靠过来,全裹着灰袍,低着头,没人说话。这些人都是她这几天不动声色挑出来的,没碰过玉简,没参与核心推演,甚至连“三步凝枢法”的口诀都只学了一半。
她扫了一眼,确认人都齐了。
“听好了,”她压着嗓子,“子时一刻,祭坛东侧会断气十二息。我们只有一次机会,进去了别乱跑,跟紧我,目标是中间那个石台。”
有人低声问:“要是守卫没换岗呢?”
“那就打到他们换。”她说完,转身就走,尾巴在身后甩了一下,像甩鞭子。
一行人贴着山壁潜行,脚踩枯叶都没出声。寒渊带的风刮得人脸疼,但没人喊冷。越往前走,地面越黑,像是被火烧过一样,踩上去软绵绵的。
快到祭坛外围时,她停下,抬手示意。
前方立着四根黑石柱,中间裂开一条缝,隐约有光透出来。两个守卫站在东侧入口,一个靠着柱子打盹,另一个正低头看手里的阵盘。
她摸出红绳上的珠子,捏了一下。
一股暖流冲进经脉,她感觉手脚活了过来。这珠子存的妖元不多,撑不了多久,但够她冲进去再冲出来。
她盯着天上的星位,等时间。
子时一刻。
就在那一刻,祭坛内部的光忽然闪了一下,像是灯泡接触不良。守卫手里的阵盘也黑了一瞬。
她动了。
整个人像箭一样窜出去,九尾在背后展开,借着最后一丝妖元猛地提速。那两个守卫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冲到眼前。
第一个守卫刚抬头,她一掌拍在他胸口,直接震飞出去。第二个想掏符,她抬腿踢中手腕,符纸飞出去老远,落地就烧成了灰。
“走!”她低喝一声。
剩下的人立刻跟上,鱼贯而入。
祭坛里面比外面还黑,地上画满了纹路,弯弯曲曲的,像是某种阵法残留。她不敢踩实,专挑缝隙跳,一边走一边用狐尾扫地,把踩歪的脚印抹平。
突然,前面那人一脚踏进一个圈里。
地面“嗡”地一震,边上一根石柱亮了起来。
“别动!”她扑过去,一把拽住那人后领往后拖。同时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铃铛,轻轻一晃。
铃声清脆,像风吹树叶。
那股要升起来的警报气息愣了一下,随即被掩盖过去,石柱的光慢慢灭了。
她喘了口气,“下次看路。”
那人点头如捣蒜。
她继续往前,终于看到中央石台。上面插着一块黑色晶石,周围缠着锁链,链子上刻满了符文。
这就是灵脉节点的封印核。
她跳上去,伸手按在晶石上。
冰凉刺骨。
她闭眼,调动体内残存的妖元,顺着血脉往掌心送。狐族天生亲和自然灵气,这种封印最怕纯血唤醒。她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晶石表面。
血迹蔓延,符文开始崩解。
咔的一声,第一道锁链断了。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
整个祭坛剧烈晃动,裂缝扩大,灰尘簌簌往下掉。
“快走!”她大喊,“要塌了!”
可就在这时候,西北方向传来打斗声。
她脸色一变——那边是佯攻队。
他们打得太猛了,敌人反应慢,他们反而冲得太深,现在被包了饺子。
她来不及多想,从储物袋里抓出一张黄符,甩手扔向南边通道。
符纸半空自燃,炸出一片火光,还有无数虚影冒出来,像是千军万马杀进来。
守卫果然中招,几个残余的黑衣人立刻调头往南跑。
她趁机跳下石台,回头一看,两个盟友受了伤,倒在角落起不来。
她冲过去,二话不说,原地化形。
雪白的巨大狐身落地,毛蓬蓬的尾巴一卷,就把两人驮上了背。
“抱紧!”她吼了一声,四肢发力,朝着出口狂奔。
身后轰隆作响,石柱一根接一根倒下,地面裂开大口子,热气喷出来。她踩着即将断裂的石板,借着地裂的气流猛地一跃。
最后一块落脚点塌下去的瞬间,她腾空而起,前爪狠狠扒住外沿,硬生生把自己拽了出去。
落地滚了两圈,她趴在地上直喘,毛都糊了灰,嘴角渗出血丝。
但还在笑。
后面的人陆续逃出来,一个个灰头土脸,可脸上全是兴奋。
“拿下了!”有人喊。
“封印解了!灵脉回来了!”
“小璃姐牛啊!”
欢呼声在林子里炸开,有人开始跳,有人捶地,还有人抱着队友哭。
她靠在一棵古树上,慢慢把红绳绕回手腕。珠子已经黯淡无光,里面的妖元耗干净了。
但她不心疼。
这一仗赢了。
黑暗势力第一次被打疼了,而且是被她带着一群半吊子修士,用一套假口诀骗出来的机会干翻的。
她抬头看了眼天空。
星星稀了,月亮偏西,快天亮了。
远处传来几声哨响,是其他队伍撤回来的信号。
她撑着树干站起来,腿有点抖,但站住了。
这时,一个受伤的盟友踉跄着走过来,手里捧着一块东西。
“这是……从石台底下捡的,应该很重要。”
她接过一看。
是半块玉牌,边缘焦黑,像是被雷劈过。正面刻着个“玄”字,背面有个小小的印记,像是一把剑插在山上。
她眯了眼。
这不是黑暗势力的东西。
是玄天宗的信物。
她手指摩挲着玉牌边缘,突然笑了。
岳天衡的人,居然也掺和进来了。
她把玉牌塞进怀里,转头对众人说:“回去休整,谁也不准提今晚的事。”
说完,她迈步走在最前面。
风把她的红衣吹得猎猎作响。
走到林子边缘时,她停下,回头看了一眼祭坛的方向。
浓烟滚滚,火光映红半边天。
她抬起手,检查了一下袖口。
玉符还在。
然后她转身,大步离开。
一只乌鸦从烧塌的石柱上飞起,翅膀扇动的声音混在风里。
它飞过废墟,在半空突然折了个弯,朝着北方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