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璃贴着回廊的墙根走,脚底像踩了棉花,一点声都没有。她盯着前方那个端着空托盘的背影,袖口一抹暗紫光刚闪过去,人就拐进了侧殿的小门。
她没跟进去,反而退到柱子后面站定,抬起手闻了闻指尖。那股铁锈混草灰的味道还在,淡淡的,像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系统给的灵嗅通玄术没断,气味链子还连着。
她从怀里摸出一张薄得透光的纸符,往空中一抛,嘴皮不动,声音却变了调:“奉巡界司令,偏殿三号库需查验供品余渣,速来一人。”
这是幻音术,学的是仙官腔调,不会留下痕迹。不到半盏茶工夫,那仙侍果然又出来了,手里多了个木匣,低着头往另一条冷巷走去。
白小璃嘴角一勾,九尾在身后轻轻一扫,人已经跃上屋檐,顺着瓦片滑行,始终吊在对方后头三十步。
那人走得越来越偏,穿了三条暗道,最后停在一扇锈铁门前。他左脚踏前三步,右脚退一步,像是踩了什么阵法口诀。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他闪身进去,门立刻合上。
白小璃落在门口,没急着动手。她掏出一小块紫晶屑,放在掌心吹了口气。碎屑微微发烫,颜色变深了一点。
“还真是活的。”她嘀咕,“下毒还能远程控人,这手段不简单。”
她收起碎屑,从腰间解下一枚铜铃,轻轻一晃。铃没响,但她耳朵动了动——三百步内有三个人的脚步声,两个远,一个近,都在巡逻线上。
等了大概一刻钟,最近的那个脚步声拐弯走了。她立刻出手,指尖凝聚一缕狐火,在铁门缝隙处划了个圈。门内的机关咔哒响了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她推门进去,里面是个堆放旧器皿的库房。仙侍正蹲在地上,把木匣塞进一个破坛子底下。听见动静猛地回头,脸色刷地白了。
“谁?”
“我啊。”白小璃笑嘻嘻地走出来,“刚才摔桌子那位,记得不?你洒在我袖口的粉,还挺香。”
仙侍浑身一抖,手撑着地面往后蹭,“你……你怎么会在这儿?我已经按你说的换了菜!”
“我说过换菜吗?”她歪头,“我只说脚滑,汤倒了。是你自己心虚,以为我知道了。”
那人额头冒出冷汗,嘴唇哆嗦着想说话,脖子突然一抽,皮肤下面浮出几道黑线,像虫子在爬。他闷哼一声,跪倒在地,手指抠进地板缝里。
白小璃蹲下来,看着他痛苦的样子,不急不慌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玉瓶,拔开塞子,往他眉心滴了一滴水珠。
黑线慢慢退了回去。
“清神露,签到送的。”她把瓶子晃了晃,“再给你一次机会。谁让你下毒的?”
仙侍喘着气,眼神渐渐清明了些,“是……影阁……他们抓了我娘,说我若不照做,她当场魂散……”
“影阁?”她挑眉,“听都没听过。哪儿冒出来的?”
“不知道……他们穿黑袍,脸上蒙纱,说话像隔着水瓮……那天半夜闯进我家,直接种了咒……”他说到这儿,喉咙一紧,又要发作。
白小璃赶紧又补了一滴清神露,“别急着死,先说清楚。那羹里的粉,叫什么名字?”
“烬心粉……他们说是从前大战剩下的……堕落仙人炼的东西……碰一点就会神志错乱,做出荒唐事……你们庆功宴要是乱起来,他们就能趁机夺权……”
她眯起眼,“所以不是冲我一个人来的,是想搞垮整个仙界秩序?”
仙侍点头,忽然身子一僵,瞳孔放大,“我……我说太多了……”
“撑住!”她伸手扶住他肩膀,却发现他的经脉已经开始断裂,皮肤泛出青灰色。
这人快不行了。
她一把抓住他手腕,“影阁下一步要做什么?藏在哪?”
“我……真的……不知道……只知道……他们提过一次‘北冥残部’……说旧主还没死……只要……重启……”
话没说完,他头一歪,断了气。
白小璃松开手,盯着他脖颈上的黑纹彻底凝固成一块焦痕。她站起身,把尸体拖到角落用破布盖好,顺手在他腰间摸了摸,取走一块刻着编号的仙侍令牌。
【任务进度:2\/3,隐藏危机已定位,目标锁定中……】
系统界面一闪而过。
她走出库房,顺手把铜铃挂在门框上。铃子轻轻晃了一下,发出无声的震颤——那是她设下的追踪印记,只要有人动过这具尸体,她马上能感应到。
夜风刮过耳尖,她站在屋顶上,掏出那块紫晶屑摊在掌心。
烬心粉,影阁,北冥残部……
这几个词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拼不出完整的图。但她知道一件事:北冥渊那一战根本没结束。敌人只是缩回去,换了张皮重新冒头。
她捏紧碎屑,指尖燃起一缕火苗,把东西烧成了灰。
灰飘在风里,像细雪一样散开。
她跳下屋顶,一路避开巡卫,来到仙界边缘的云台。这里没人值守,往下看是一片翻滚的雾海,往上是稀疏的星点。
她靠在石栏边,从怀里抽出一张巡界令,输入刚刚拿到的仙侍令牌编号。光纹跳了几下,显示出一行字:【归属:瑶台膳司丙等侍从,近期无违规记录】。
“无违规?”她冷笑,“那你娘被绑的事,怎么没人报备?”
她把巡界令收起来,抬头看向北方。
那边云层压得很低,隐约能看到一座废墟的轮廓——正是北冥渊旧址。
如果影阁真和残部有关,那他们的据点不会太远。要么藏在废墟底下,要么就在附近某个没人管的死角。
她正想着,掌心突然一热。
低头一看,系统界面又弹了出来。
【叮!今日签到成功,奖励:匿踪靴(临时),任务更新:“查明影阁联络方式”】
她低头看看自己脚上的红绣鞋,抬脚踢了踢,“早知道该许愿要双新鞋。”
她换上匿踪靴,鞋面泛起一层淡光,整个人的气息瞬间沉了下去。
刚想动身,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立刻贴墙躲进阴影里。
几个巡界司的人抬着担架走过,上面盖着白布。其中一个低声说:“丙区发现一具仙侍尸体,经脉尽毁,像是中了禁制。”
“又是这样?”另一个人叹气,“这都第三起了。上头还压着不让通报。”
“嘘,小声点。听说这次是在膳司库房发现的,搞不好和庆功宴有关。”
他们走远了。
白小璃站在原地没动。
她慢慢握紧拳头。
这些人死了,消息被压,幕后还在继续行动。而她现在孤身一人,没有证据,没有支援,只有系统给的一点零碎线索。
但她不怕。
她最擅长的就是在这种烂摊子里捞好处。
她转身走向雾海边缘,脚步轻得像猫。
走到一半,她忽然停下。
前方的地面上,有一串湿漉漉的脚印,像是刚有人走过。印子很浅,但排列奇怪——左三步,右退一步,和她在铁门前看到的那个人踩的节奏一模一样。
她蹲下来,伸手摸了摸脚印边缘。
泥土还有点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