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之中,唐宇正无聊的盯着眼前的实时数据面板。
面板上没有代码和图表,只有一片山谷的景象。
山谷的一头,是代表黑石镇的光点。这些光点很安静,稳定而有序,透着一股紧张和期待。
山谷的另一头,一大团肮脏的暗红色光芒正慢慢的压过来。
那就是血手佣兵团。
唐宇不用看,就能直接读取到那股力量的本质。
一股浓到化不开的血煞之气。
那感觉就像把鼻子凑到一堆生锈铁器和屠宰场血水的混合物前,腥气、怨毒、混乱,无数哀嚎在其中翻滚。这帮人手上沾的人命,怕是比他上辈子写的代码还多。
除了血腥,还有一种情绪更加刺眼。
傲慢。一种纯粹源于无知的傲慢。
他们觉得自己很强,强到可以碾碎一切。
唐宇心念一动,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起来。
“这气场,是集体赶着来投胎吗?”
“这走路的姿态,这乱七八糟的队形,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没脑子。简直是把‘我是炮灰,快来打我’几个大字用红油漆刷在了脑门上。”
感觉自己像个开了全图外挂的顶级玩家,正在围观一群连游戏新手教程都没过,就敢骂骂咧咧冲向最终boSS的萌新菜鸟。
就挺好笑的。
甚至能清晰的听到这股傲慢的源头。
画面一转,视角瞬间拉低,掠过黑压压的佣兵队伍,停在了队伍最前面。
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独眼壮汉,正举着一把巨斧,对手下们咆哮。
那人正是血手佣兵团的团长,独眼巴隆。
他的声音像两块砂纸在摩擦,又粗又难听。
“前面!就是那个叫黑石镇的耗子洞!”
用巨斧指着远处黑暗中的隘口,唾沫星子横飞。
“我派出的斥候已经看过了!一群拿着锄头的泥腿子,在隘口那里,用木头搭了点可笑的架子!他们以为那玩意儿能挡住我们!”
巴隆的独眼扫过手下们贪婪的脸。
“他们以为躲在乌龟壳里就安全了!告诉我,弟兄们!我们该怎么做?”
“碾碎他们!”
“杀光他们!”
“烧掉他们的镇子!”
佣兵们狂热的回应,他们挥舞着武器,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在他们看来,这趟活儿和之前的任何一次屠村没什么区别,无非是一场杀戮狂欢,外加一大笔钱。
“说得好!”巴隆对这反应很满意,他发出一阵难听的大笑,“暴君拜拉姆大人付了一大笔钱,他只要结果!鸡犬不留!”
话锋一转,独眼中爆发出贪婪的光。
“但我也不是个小气的头儿!我宣布!”
“第一个!冲进那个破隘口,把他们的旗子给我砍断的人!我,巴隆,私人赏他十个金币!”
十个金币!
人群瞬间狂热起来。
这个数字,足够一个佣兵在城里最好的酒馆里快活好几个月。
无数双眼睛瞬间红了,呼吸也粗重起来。他们看向那个漆黑隘口的眼神,不再是看着一个任务目标,而是在看一个堆满了金币和美酒的宝箱。
远在虚无空间的唐宇撇了撇嘴。
“可以,标准的KpI激励法,画大饼,给奖金。就是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命来领这笔年终奖。”
在他看来这种用钱刺激出来的士气,就跟泡沫一样,看着汹涌,一戳就破。
战前动员结束。
巴隆收回斧头,随意的朝人群中一指。
“断指格鲁!你!”
一个脸上带着狰狞刀疤,左手少了两根手指的百夫长挤出人群,他对着巴隆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
“头儿,有何吩咐?”
“你带你那一百号人,打前锋。”巴隆用命令的口气说,“别他妈给我浪费时间,我要你像钉子一样冲进去!把那帮泥腿子的乌龟壳给我捅穿!”
“放心吧,头儿!”断指格鲁兴奋的舔了舔嘴唇,“保证您半壶酒没喝完,我就把您的旗子插在隘口最高的地方!”
“滚吧!”巴隆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根本没下令试探,也没让人再去侦察一遍隘口。
对付一群拿农具的泥腿子,还需要战术?开玩笑。
直接用力量碾过去就行了。
这就是一场屠杀,一场轻松的打猎。
断指格鲁转身,对着自己的手下们发出一声狞笑。
“兄弟们!发财的机会来了!跑快点,那十个金币是我的!但跟在我屁股后面,你们也能捡到不少好东西!把他们的男人杀了,女人抢了!”
“嗷!”
一百名佣兵在格鲁的带领下,从大部队中分离出来,举着火把,嗷嗷叫着就朝着隘口冲了过去。
甚至没有结成什么像样的阵型,队伍拉得很长,乱哄哄的,生怕自己跑得慢了,抢不到头功。
唐宇在虚无中看着这一切,忍不住扶住了额头。
“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这走位,这争先恐后的架势,生怕哪个陷阱踩不着是吧?”
“但凡玩过任何一款即时战略游戏,都知道不能这么A过去啊大哥们。”
“教科书级别的作死范例,我甚至想给他们颁个达尔文奖。”
吐槽像弹幕一样刷过脑海。
冲锋的佣兵眼里满是轻蔑和贪婪,隘口处那些简陋的拒马和土墙显得那么可笑。
在那些简陋工事后面,在山壁的阴影里,代表卡登和他手下卫队的上百个光点,安静的没有一丝波动,正冷冷的注视着这群送上门的猎物。
唐宇感觉自己就像个坐在VIp包厢里的观众,马上就要欣赏一出由自己亲手编写剧本的大戏。
而断指格鲁和他的敢死队,就是负责点燃开场烟花的炮灰。
隘口越来越近。
格鲁甚至能闻到空气中泥土和木头的味道。
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
太安静了。
佣兵们以为是敌人被吓破了胆。
“懦夫们!爷爷来了!”
发出一声得意的大吼,跑得更快了。
黑暗中,岩石最高处的卡登,缓缓抬起右手,猛的向前一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