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说起这个?”他疑惑地反问。
安歌连连摇头:“突然想到罢了!”
她总不能说,怀疑自己的王兄是……是断袖吧?
旁人口中的话安歌倒也不会全信,只会自己去求个真相,可当她真正从晏鹤川口中听到他确切的答复时,她还是有几分难以承接受。
她还没见过断袖呢?日后……她的王嫂该不会是个男人吧?
届时,她该如何与之相处,她该唤那人什么?
回到房中,此事依旧在安歌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身上的伤虽好了许多,可仍需日日涂着药,正趴在床榻上被阿镜上着药,脑中思绪却是一团乱麻一般。
不过晏鹤川也没说自己会喜欢男人不是,只是不那么喜欢女人罢了?
她有些沮丧地开口:“阿镜,这府上以前……是未曾有年轻的女子来过吗?”
安歌知道,这些年轻的丫鬟几乎都是在安歌来的前几日才调来府中伺候的,以往这个府中,除去那些家丁随从,只有上了年纪的嬷嬷,更别提晏鹤川院里,那是连一个妙龄女子都没有的。
阿镜细想着:“奴婢也是后来才来的府上,但是听闻,崇明王府,是几乎不留年轻女婢的。”
“不该啊,”安歌细思着,“以王兄这般才能,又是天子近臣,手握权势,应该多有官员想将自家女儿嫁与他,好与之结交攀附才是!”
阿镜微微叹了口气:“早年间是有人想给王爷送女人,那个个也都是貌比天仙的美人!”
安歌暗暗重复着:“貌比天仙……”
记下了,下次夸人还能用这个词。
却也立即反应了过来:“后来呢?美人呢?”
“王爷没收,”阿镜回答着,“听说先帝也曾提过一次,要为王爷擢选合适的王妃,王爷拒了,要知道先帝所言,王爷无有不从,唯有那一次没有应下。”
“那父皇也没有再提?”安歌急得回过了头,却因牵扯到了伤口,撞上了阿镜手中的药签,疼得龇牙咧嘴,老老实实地趴好。
阿镜轻轻给她上着药,一边摇着头道:“没有。先帝还是很尊重王爷意愿的,不会强迫于他。”
安歌暗自在心中长叹了口气,他这已然是属于排斥娶王妃了。
“王兄该不会是……怕成婚吧?”如果是这样,安歌也不会不理解了,毕竟有的人是不喜成婚,并非不喜女子。
阿镜又摇了摇头:“奴婢还听闻,当年的淑妃,也就是如今的叶太后,她曾往崇明王府强行送过一个小丫鬟,听闻模样生得极美,身姿也曼妙。但来府一日不到,便被王爷逐出去了——”
“为何?”安歌更是不解。
“也是个胆大包天的,那日王爷因公务,夜深仍未归府中,那丫鬟就趁机偷偷钻进王爷房中,妄想着被宠幸……”
安歌瞪大了眼。
不是吧?
“王爷一回房,便见她衣衫不整躺在他的榻上,当即冷了脸,连夜让人将她丢去了廷振司,至今不知是生是死呢!还让人把她碰过的床榻被褥,一把火全烧了……”
“啊?”安歌更震惊了,“这么生气?”
阿镜肯定地点头,随后小声道:“王爷有意让人将此事传出,也经此事之后,再无人敢往崇明王府送来女子了。不过……”
阿镜顿住了,犹豫着开口:“也因王爷身边常跟着男随从,还曾点名要霜露馆的小倌来府中抚琴……所以外头常有传言,说王爷不喜女子,好……好男色。”
阿镜越来越小声。
安歌在听到最后三字时,也算是彻底塌了天了。
好在她接受能力极佳,在得到确认后,她不断告诉自己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是自己见识少了。
安歌一边抄写着那十遍院规,一边在脑海中完成了自洽。
只是这院规抄写完已然夜深。
结果便是一大清早,险些睡过了头,匆匆收整好,带着阿镜以极快的速度出了门。
却见萧渡正慢悠悠地倚在崇明王府门口,一旁还停着他的马儿。
他朝着安歌招招手:“殿下早!”
安歌连忙朝他点头:“萧世子!快迟到了!若有旁的事!待我们到了学堂再说吧!”
萧渡过来一边接过阿镜手中的书箧,一边翻身上了自己的马。
随后他朝着安歌的方向伸了手。
安歌不解。
“我的马,定比殿下的马车快!我带殿下去学堂!”
安歌将信将疑地搭上手,却在上马背的那一刻,马儿以极快的速度冲了出去,安歌吓得抓紧了他身上的衣袍。
前面是迎着风传来带着的明朗笑声:“可得抓紧了!”
紧赶慢赶也该用上三刻钟才能到官学,萧渡只用了不到一刻钟,便将安歌带到。
直至坐在了自己的课案前,安歌仍旧惊魂未定,腿尚还发着软。
今日小皇帝并未来书院,裴景之让大家将昨日抄写的院规上交。
只上交了不到一半。
萧渡两手空空,坦然交叠着,躺在后座的桌案上。
裴景之未点名,只大略将手中那不到十人份的院规看了一遍,随后便按在了桌上。
他目光抬起,显然不悦。
“请人代笔的,未行抄写的,今日课后就留下,想写到几时到几时。为师不介意陪诸位到天明。”
他目光精准地掠过每一个未亲笔抄写的人的脸,随后从那一叠纸中,抽出了一份。
纸上的每一个字都歪歪扭扭。
安歌一看,心想大事不妙,这是她的!
连忙将头低了下去,生怕被点名批评。
“长公主殿下,完成最佳。”
啊?
听见他那冷冷的声音响起,安歌瞳孔地震。
“虽说这一手字……”裴景之那张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斟酌着开口,“称不上好,但贵为长公主,这每一笔却都能由她亲自所写,尔等凭何找人代劳?”
满堂鸦雀无声,巴眨着眼看着安歌纸上那毫无章法的字迹。
安歌只觉羞愧到家了,谁料休息的间隙,那一行人又围了上来。
“殿下不愧是殿下,竟是我们当中写得最好的!”
“我学了三年,还没殿下学几日学得好!”
安歌本想摆手解释,直到看见了他们按在自己面前的那些字,神情瞬间凝固了。
哪里能说是写得差,简直堪比鬼画符。
一行人聚集着说话间,门口却进来了两个人,堂中众人瞧着进来的人,声音也逐渐小了下去。
“您是……青林郡主?”
傅双儿率先开了口,迎了过去。
褚青林依旧是那副高傲的姿态,微微扬着脖子,笑着点了点头。
傅双儿瞧见了她身边的那位容貌出众,芝兰玉树的男子,微微笑道:“想必这位便是名满齐丰的解元郎符今朝符公子了吧?”
符今朝朝她礼貌浅笑颔首。
“小女子乃中书令之女,傅双儿。”
她热络地自我介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