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甲掐进掌心的痛感还没散去，陈默就听见东侧机房传来撞击声。
他抬头，控制台屏幕还亮着，地下三层的红点一闪一灭。苏红袖靠墙坐着，刀横在腿上，赵铁山守在门口，双胞胎并排躺着，呼吸同步。一切和几分钟前一样，但空气里多了股焦味。
他站起身，钻头从掌心滑出，没等走两步，林焱的声音炸了进来：“这东西是我的！我烧出来的火，凭什么交给系统？”
林淼跟在后面，左眼义光微闪，“它不稳定，接入能源网还能控制输出。你拿着就是个炸弹。”
两人中间漂浮着一块拳头大的晶体，通体赤红，表面有细小裂纹，像干涸的河床。热浪一圈圈往外推，把地上的灰尘卷成旋。
王虎站在角落，藤蔓缠着肩膀，嘴角抽了一下。
陈默没动。右眼血丝突然跳了三下，像是被什么东西勾了一下。那晶体的红光，和他体内流转的血月能量，节奏对上了。
“放下。”他说。
林焱扭头，“轮不到你说话。这是我在b1废墟里挖出来的，纯度百分之九十二，够点亮整个基地半年。”
“但它在吸收能量。”陈默往前一步，“包括我的。”
林淼眼神一紧。她抬手，水汽凝成半球罩住晶体，温度计瞬间飙到八百度以上。晶体没变色，反而裂纹里透出更深的红。
王虎突然往前冲。
没人反应过来。他的藤蔓像活了一样，猛地抽向晶体。林焱挥手甩出火墙，却被藤蔓直接撞穿。林淼急退，水牢未成形就被撕开。
陈默右眼胀痛，血丝蔓延到太阳穴。他在王虎扑到前一瞬弹出冰甲，贴地扫出一道寒流，冻住藤蔓关节。王虎摔在地上，膝盖砸地，嘴里发出低吼。
“它们要醒了……”他睁着眼，瞳孔边缘泛绿，嘴角有细根藤条探出来，抖着。
陈默后退三步，盯着晶体。它离他最近时，体内血月能量漏了一截，像是被咬了一口。
他低声说：“赵铁山，盯外围。”
通讯器响了一声，算是回应。
他慢慢靠近晶体，手指伸出去，假装检查稳定性。指尖刚碰上表面，右眼猛地一黑，银白色的齿轮纹在眼白闪了一下。
生命力掉了半格。
镜返触发了。
他立刻缩手。代价减半，说明这东西本该抽得更多。不是普通物品，是能吸血月能量的活体。
“你干什么？”林焱挡在前面，“别碰它。”
“它在吃我。”陈默声音压着，“刚才那一秒，它吸走了我能用十分钟的能量。”
林淼盯着晶体，忽然说：“它……在哭。”
没人接话。
林焱冷笑，“疯了吧？一块石头会哭？”
话音未落，晶体自己浮了起来。裂纹扩大，暗红色黏液渗出，滴在地上发出滋滋声。空气扭曲，热浪把监控屏幕烤得闪了几下。
林焱咬牙，右脸胎记发烫，火焰顺着手臂爬上来。她一拳砸向空中，火蛇缠住晶体，想把它拽下来。
林淼同时出手。水牢成型，裹住火焰，两股力道撞在一起，空间嗡鸣。
陈默咬破笔帽，血腥味在嘴里散开。他从腰间抽出一枚地行虫晶石，塞进掌心钻头基座。机械齿轮咬合，发出低频震动。
震波传入地面。
姐妹俩动作顿了一下。
就是现在。
他跃起，左手凝冰，一把包住晶体。右手摸向颈侧，指甲划开动脉，一滴血落下。
啪。
血珠砸在晶体表面，像碰到烙铁，猛地弹开。黏液倒流，裂缝收缩，整个核心剧烈颤抖，发出尖锐的电子音，像是信号干扰。
陈默落地，单膝跪地，左手仍死死捂着冰层。那声音还在响，断断续续：“序列四……容器适配……序列四……容器适配……”
他喘了口气，把冰封的晶体抱进怀里。
温度没降。隔着冰层，还能感觉到它在跳。
林焱瞪着他，“你疯了？那是唯一高纯度火核！你把它冻住，基地怎么供电？”
“它不是电源。”陈默抬头，“是诱饵。”
“你说什么？”
“它在模仿火系核心的频率，但本质是活的。吸血月能量，带陈诡的标记。”
林淼蹲下来，盯着冰面，“我能感觉到它的痛苦。不是机器，是有意识的东西。”
王虎还在地上打滚，藤蔓缠着自己，越收越紧。他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别碰它……它们埋了很多……就等着我们用……”
陈默没再看王虎。他把晶体放在控制台上，打开便携检测仪。蓝光扫过冰层，内部结构浮现——中心有个米粒大小的金属点，反射率异常。
他调大倍数。
屏幕上出现一片弧形反光，边缘带锯齿，像镜片碎片。
和账本照片里，陈诡戴的单片镜，一样。
一股铁锈味钻进鼻腔。
不是幻觉。这味道他记得。昨晚翻账本时，纸页之间就有这种气味，像是旧实验室泡在雨里的金属柜。
“是他放的。”陈默说，“陈诡早就知道我们会来。这个核心，是他埋进来的‘眼睛’。”
林焱冷笑，“你证据呢？就凭一块破镜子？”
“还有这个。”陈默把检测仪转过去，指着波形图，“它循环播放的电子音，频率和第36次实验记录吻合。编号#17，双生异能体融合测试。你们的名字，可能早就写在他下一次迭代计划里。”
林淼脸色变了。
林焱还想说话，通讯器突然响了。
“林焱，新兵训练区管道爆裂，三人被困。”苏红袖的声音传来，“马上过来。”
林焱狠狠瞪了陈默一眼，转身就走。
控制厅安静下来。
林淼伸手碰了碰冰层，指尖凝出一根细冰刺，轻轻划过表面。“它一直在求救。”她说，“不是攻击，是警告。”
陈默没回答。他把晶体装进隔离箱，箱体自动充入惰性气体。右眼血丝还在跳，但比刚才稳了。
王虎被赵铁山拖进来，蒸汽压制着藤蔓。他的左臂已经完全被绿色植物覆盖，皮肤下有东西在蠕动。
“切除。”赵铁山说。
陈默点头。他从工具包拿出电锯，启动。
王虎突然睁眼，“别切！它们还在里面！一旦断开连接，它们就知道我们发现了！”
“谁？”陈默问。
“地下的。”王虎喉咙滚动，“不止一个核心。每一层都有。它们连着，像网。李梅……李梅早就听到了，但她不敢说。”
赵铁山按住他肩膀，力道让地面裂开。
陈默关掉电锯。他走到控制台前，调出建筑结构图。地下三层的红点还在闪。
他输入指令，尝试追踪能量源。
屏幕跳了一下，弹出权限提示：【需序列4及以上权限验证】。
他愣住。
这不是发电站的系统。
是陈诡的。
“林淼。”他说，“帮我搬箱体去b2隔离舱。”
“你信它说的话？”她问。
“我不信任何人。”陈默抓起箱子，“但我信数据。这东西在怕什么，我们就往哪走。”
他们走向电梯。
王虎在地上蜷着，嘴里还在念：“它们快出来了……它们快出来了……”
赵铁山站在原地，蒸汽缓缓升起。
电梯门打开，灯忽明忽暗。
陈默按下b2，数字闪了两下才亮。
林淼抱着箱子站进去。
就在门即将关闭时，陈默回头看了眼控制台。
屏幕上的红点，消失了。
下一秒，所有灯熄灭。
只有应急灯亮起，照出墙上一行字——
是陈默之前刻下的铭文：勿信低语，莫启后门。
字迹边缘，正缓缓渗出暗红色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