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工仪式虽已顺利结束,但挑战才刚刚开始。清晨六点,天光初透,工地外围的雾气尚未散尽,打桩机的履带碾过碎石路面,发出沉闷的声响。第一根桩基已对准点位,技术组待命,只等指令下达。就在此时,东侧入口传来喧哗,十几名村民手持横幅,堵在铁门前,高声喊着“还我青山”“污染工程滚出村子”。有人举着手机直播,镜头扫过人群,老人蹲在路边,孩子被抱在怀里,画面极具冲击力。
随着时间推移,村民们的情绪愈发激动,一些年轻人开始跃跃欲试,有人提议去破坏施工设备,以表达他们的不满。
胡军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带着安保队员形成人墙,却没有上前驱赶。对讲机里传来陆轩的声音:“录像,存证,不冲突。”语气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胡军点头,挥手示意队员后撤半步,保持警戒距离。他知道,这一仗不在力气,而在人心。
陆轩站在指挥车外,双手插在西装裤袋里,目光透过监控屏幕扫视人群。他没有立刻露面,而是让马亮调取现场直播的转发路径。三分钟后,马亮低声汇报:“视频由三个账号同步发布,Ip跳转日本、南美,最终指向一家叫‘绿源环保’的组织。注册才两周,地址是空壳写字楼。”陆轩眼神微凝,随即又问:“资金呢?”“查到了,一笔匿名捐赠,来源是星辰能源咨询公司——法人代表,刘猛。”
陆轩没说话,转身走进指挥车,**调出那辆黑色商务车的行车记录,再次确认了保险杠上的南美通信公司标签。**他将两份情报并列对比,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这不是偶然的民怨,是精心策划的围猎。刘猛不敢正面交锋,便借百姓之口,行打压之实。
陆轩对着对讲机简短布置:“张涛、李刚,你们到指挥室来。孙明,你先去查些东西,稍后汇报。”
会议室内,气氛凝重。张涛将环评资料推到桌边:“如果我们现在公布数据,或许能平息一部分质疑。”陆轩摇头:“数据再真,没人信也是废纸。他们不是来听道理的,是来讨说法的。”**孙明翻着财务记录,眉头紧锁,似乎在查找着其他可疑的财务线索。**陆轩目光一沉,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没多问。他知道,这已经不只是外部挑衅,而是内部防线开始松动。
李刚一拳砸在桌上:“几个老头老太太,吓一吓就散了!咱们怕什么?”胡军附和:“再闹下去,工期全耽误。”张涛立刻反驳:“网上已经有‘黑帮暴力驱民’的标题了,我们一动手,正中他们下怀。”两人争执不下,会议室里火药味渐浓。
陆轩站起身,走到投影幕前,回放开工仪式的录像。画面定格在他登台发言的瞬间,他说:“破晓,不是结束,而是开始。我们不怕天黑,因为我们自己就是光。”他按下暂停,声音低沉却清晰:“光不是用来照自己的,是照亮别人的。他们不信我们,不是因为我们做得不够狠,而是因为我们还没让他们看见真心。”
他转身面对众人:“停工,暂停所有施工。开放东侧临时接待点,准备茶水、座椅,搭个遮阳棚。我要见带头的村民代表。”
李刚愣住:“停工?那不是让他们得逞?”陆轩看着他,眼神坚定:“真正的得逞,不是拦住机器,而是让我们失去人心。我们不怕等,就怕错一步,万劫不复。”
林娜迅速行动,带着后勤团队在工地东侧设立接待点。几张桌子,几把椅子,热水壶冒着热气。横幅依旧挂在铁门上,但人群开始骚动,有人低声议论:“他们真停工了?”“还真准备谈?”一位白发老农拄着拐杖走近,盯着接待点看了许久,最终没进去,只是蹲在路边,从怀里掏出一张传单,低头看了看,又迅速塞了回去。传单边缘印着“绿源环保联盟”几个字,墨迹模糊,像是匆忙印刷。
马亮在监控室紧盯屏幕,突然发现异常:“陆哥,那个老农手里的传单,和我们在排水沟捡到的SIm卡包装纸,用的是同一种纸张。”陆轩立刻调取画面放大,果然,纸张纹理、切边角度完全一致。他低声下令:“拍下所有人特征,重点标记拿传单、戴草帽、穿灰布鞋的。我要知道谁在发,谁在喊,谁在拍视频。”
与此同时,施工区传来异样。一辆挖掘机的轮胎被泼洒了黑色液体,气味刺鼻,技术员靠近闻了闻,立刻捂住口鼻后退:“像化工废料!”张涛赶到现场,立即封锁区域,取样封存。陆轩站在远处看着,眼神冷峻。他知道,这是在制造“污染证据”,一旦发酵,环评都救不回来。
他转身对孙明说:“查最近三个月周边化工厂的废料处理记录,尤其是夜间运输路线。”孙明点头记下,低声提醒:“如果真是人为投放,背后一定有内应知道我们施工时间。”**孙明之后又仔细检查了财务记录,但并未发现与外部勾结的直接证据。**陆轩没答,但眼神已说明一切——这场仗,比想象中更脏。
傍晚,接待点依旧冷清,村民观望者多,真正走近的少。林娜坐在桌后,一杯水都没人喝。陆轩站在指挥室窗前,望着被横幅遮蔽的工地,忽然问马亮:“‘绿源环保’的发起人,查到了吗?”马亮摇头:“注册用的是假身份,但通信记录显示,有几次加密通话指向东京方向。”陆轩眼神一凛:“渡边健二。”
他没再多说,而是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写下“李家湾村”四个字。林娜递来一份名单:“今天到场的村民,七成来自李家湾,村主任叫李建国,是您初中同学。”陆轩笔尖一顿,抬头看了她一眼:“他最近有联系过你?”林娜摇头:“没有。但他的堂弟在刘猛的建材公司做事。”
陆轩合上笔记本,走到窗前,远处夕阳沉落,工地一片寂静。没有机器轰鸣,没有尘土飞扬,只有风卷着横幅哗哗作响。他知道,这一夜不会太平。
果然,深夜十一点,马亮紧急汇报:“接待点外出现三名陌生男子,戴着口罩,正往地上泼洒液体,和白天轮胎上的物质一致。”陆轩立即下令:“不开灯,不现身,录像全程。等他们走后,取样,比对来源。”胡军请示是否拦截,陆轩拒绝:“现在抓人,他们只会喊‘黑帮栽赃’。我们要的是证据链,不是一时痛快。”
凌晨两点,第三波视频上传网络,标题赫然写着:“樊星阁夜间倾倒毒液,村民险遭毒害!”播放量瞬间破十万。陆轩坐在指挥室,看着数据飙升,反而笑了。他拨通张涛电话:“明天早上八点,召开临时环评说明会,不等官方批复,我们自己公布前三轮检测报告。”张涛犹豫:“万一他们说我们造假?”陆轩声音沉稳:“真话不怕查,假话才怕光。我们不是等他们信,是逼他们不得不看。”
天边泛起鱼肚白,工地依旧静默。接待点的热水壶早已凉透,椅子空荡荡的。陆轩站在门口,望着远处山峦轮廓,忽然对林娜说:“准备一份名单,李家湾村每户的家庭情况、收入来源、子女就学,全部查清。”林娜一怔:“您想做什么?”陆轩目光深远:“想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来毁他们家园的,是来建未来的。”
就在此时,一名安保队员快步跑来,手里拿着一张刚捡到的传单。陆轩接过,展开,上面印着“血债血偿”四个大字,下方是一张被pS过的施工区照片,黑烟滚滚,尸横遍野。传单背面,用红笔写着一行小字:“你当年能打赢约架,现在能赢民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