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暑的风扫走了最后一丝暑气,护生林边的麻田终于到了采收时——往年收晚了,麻杆会被秋雨打湿,纤维一扯就断。丫丫跟着阿禾去麻田,路过农具房时,脚勾到个软乎乎的物件,低头看是个旧麻篮,篮身织着细密的麻线,提手缠着红绳,篮底还沾着点干麻皮,红绳旁的霜叶纹被风一吹,隐约露了出来。
“这篮子能装麻杆吗?”她拎着麻篮跑向阿禾,刚碰到提手的红绳,“寒佩”就泛起柔和的绿光。篮底的麻皮被绿光扫过,竟显露出几行刻字:“处暑收麻,趁晴斩杆,石灰熏麻防蛀,鸭汤解秋燥,麻干脉顺,冬衣有靠”,末尾画着熏麻的土灶图,正好对着农具房后的空地支灶处。
“是清寒姑娘留的收麻法子!”阿禾拿着麻刀,指着麻田边缘的几株湿麻杆,“去年就是没熏,麻线存到冬天就被虫蛀了,这‘石灰熏麻’正好管用!”王婶也拎着陶罐赶来,里面装着刚剁好的鸭块:“早想着处暑煮鸭汤,正好跟篮上的说法对得上——秋燥喝鸭汤,大家收麻才有力气!”
收麻的事立刻分工:柳玄带着汉子们斩麻杆,专挑晴天砍,砍下来的麻杆先捆成束,避免沾露水;张叔在空地支土灶,灶里铺一层石灰,再把麻杆架在灶上,“按图里的法子,熏到麻杆泛白就行,既能防蛀,还能让麻线更韧”;丫丫也学着抱麻杆,虽然力气小,却把麻杆摆得整整齐齐,还在灶边插了小木牌,写着“清寒姐姐的熏麻灶”。
熏麻时最奇妙:石灰点燃后冒出白烟,“寒佩”的绿光裹着烟,顺着麻杆的纤维渗进去。原本有点发潮的麻杆,没一会儿就变得干爽,用手一扯,纤维又细又韧,连灶边的地缝里,都渗出点湿润的白气,与聚脉石的光晕连了起来。“你看!麻杆里的潮气都被熏走了!”张叔拿起一根熏好的麻杆,“今年的麻线肯定能织好冬衣!”
午后,大家聚在灶边歇脚。王婶把鸭汤端出来,汤里飘着姜片和红枣,喝一口暖乎乎的,秋燥的口干立刻缓解了;阿禾教孩子们剥麻皮:“熏好的麻皮要顺着纤维撕,这样织出来的布才平整”;丫丫坐在灶边,把剥好的麻纤维放进旧麻篮,说要“留给清寒姐姐织新布”。
林砚坐在麻田边的石头上,翻开“岁安册”记录:“八月处暑,得清寒旧麻篮,依诀收麻熏麻。石灰防蛀,鸭汤解燥,麻干人暖,地脉随顺。”刚写完,麻篮的提手突然晃了晃,绿光裹着片麻叶落在册页上,像在轻轻应和。
夕阳把麻田染成金红色,熏好的麻杆堆在灶边,风里飘着麻香和鸭汤的香气。王婶煮了处暑的“百合粥”,盛在粗瓷碗里分给大家:“清寒姑娘说‘处暑吃百合,润肺防秋咳’,咱们也得守这规矩”。丫丫捧着粥碗,蹲在熏麻灶边,忽然说:“清寒姐姐是不是知道,处暑收麻怕虫蛀,所以把法子藏在麻篮里呀?”
林砚摸了摸她的头,望着堆成小山的麻杆、喝着鸭汤的镇民、飘着香气的灶台,忽然懂了——苏清寒的守护从不是“多余的提醒”,而是把处暑收麻、煮鸭汤这些寻常事,都变成护谷的实在活,让谷镇人在斩麻、熏麻、喝粥时,就把地脉护了,把过冬的底气攒足了。
风带着麻香和鸭汤的暖意掠过麻田,麻篮上的霜叶纹在夕阳下泛着柔光。林砚合上“岁安册”,指尖还留着麻篮的粗糙触感——他知道,这处暑的麻杆与鸭汤香,就是护谷传承里,最安稳的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