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清晨,苏清寒提着小水桶往后山走——那几株从月蚕窟带回的桑籽种下后,她每日都会来浇水。刚转过竹林,就看见林砚蹲在桑苗旁,指尖正轻轻拂过新抽的嫩芽,晨露顺着他的指尖滴在土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来得正好,你看。”林砚抬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欣喜,“最左边这株,冒了第三片新叶了。”苏清寒走近,果然见嫩绿的叶片蜷着尖,像极了月蚕窟里桑叶初萌的模样,她指尖刚碰到叶片,血脉里的蚕心便轻轻震颤,竟能隐约感知到桑苗里流动的生机——这是蚕心与桑苗的共鸣,温和又清晰。
“再过些日子,就能长得更壮了。”苏清寒将水桶递过去,林砚接过来,小心翼翼地往根部浇水,生怕冲倒娇嫩的幼苗。两人蹲在桑苗旁,阳光透过竹叶洒在身上,暖融融的,偶尔有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像极了月蚕窟里的安静氛围。
“对了,昨日阿禾他们还问,什么时候能学‘蚕心剑谱’里的招式。”林砚想起昨日演武场的场景,几个新弟子围着剑谱,眼睛亮晶晶的,像极了当年刚学剑的苏清寒。苏清寒闻言笑了:“等他们把基础剑式练熟了,就教。柳玄师兄的剑谱,本就该让更多人学会。”
她忽然想起什么,起身走到桑苗旁的老树下——树干上有一道浅淡的刻痕,是当年柳玄帮她标记练剑站位时留下的,如今刻痕旁又多了几道新的浅印,是昨日阿禾他们跟着她学剑时,她顺手标记的。新旧刻痕叠在一起,像时光的印记,温柔又清晰。
“你看这里。”苏清寒指着刻痕,林砚走近,忽然笑了:“当年柳玄师兄为了让你站对位置,可是在这棵树下守了半个月。”苏清寒点头,记忆里的画面渐渐清晰——那时她总记不住站位,柳玄便拿着树枝在地上画圈,耐心地教她调整脚步,夕阳落在他身上,连影子都带着温和的笑意。
中午,两人回到宗门,刚走进膳堂,就看见阿禾举着木剑跑过来:“苏师姐!我把基础剑式练熟了!”苏清寒接过他的木剑,轻轻挥了几下,笑着点头:“不错,下午就教你剑谱里的第一式。”阿禾欢呼着跑开,周围的弟子也跟着起哄,膳堂里满是笑声,这是蛊患解除后,宗门里最常见的热闹。
午后的演武场,苏清寒握着阿禾的手腕,一点点纠正他的姿势:“手腕放松,借着力气挥剑,像蚕吐丝一样,绵而不断。”她渡过去一丝蚕心的灵气,阿禾的木剑上泛起淡银微光,引得周围的弟子阵阵惊呼。林砚站在一旁,看着苏清寒耐心指导的模样,忽然觉得,她身上有了当年柳玄的影子——温和、耐心,将自己的所学毫无保留地传承下去。
傍晚,两人又去了后山的桑苗旁。夕阳下,桑苗的新叶泛着金边,微风拂过,叶片轻轻晃动。苏清寒靠在树干上,看着林砚打理桑苗,轻声道:“你说,等这些桑树长大了,会不会也能养出月蚕?”林砚停下手中的动作,笑着点头:“会的,一定能。”
月光爬上树梢时,两人并肩往回走。苏清寒掌心的银绿玉佩在月光下泛着淡光,她忽然想起柳玄留在石碑上的话——“往后皆安”。如今,宗门安稳,弟子和睦,身边有值得信赖的人,掌心有温暖的印记,这样的日子,正是柳玄当年所期望的。
走到住处门口,苏清寒停下脚步,回头望了眼后山的方向,轻声道:“晚安,柳玄师兄。”林砚看着她的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柔和,他知道,那些温暖的过往,从未离开,而是化作了身边的桑苗、手中的剑谱,以及血脉里的蚕心,陪着他们,走向往后的每一个安稳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