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的左臂还在淌着青雾,雾顺着袖口往下滴,落在地砖上凝成细小的冰粒,每动一下,伤口就传来钻心的麻痛——那雾像有生命,正往他的骨缝里钻,连握着剑的右手都开始发颤。他看着玉盒里的金丝彻底失光,软塌塌地贴在丝绒上,心瞬间沉到谷底。
几乎是同时,蛊眼猛地反扑:贴在苏清寒眉心的触须突然变得粗硬,像冰针般重新钻进她的额头,她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震颤起来,脖颈处的鳞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脸颊,连嘴唇都泛上了青灰色。最让他揪心的是,苏清寒的瞳孔开始涣散,原本清明的眼神渐渐被青雾笼罩,只剩指尖还在微弱地动,像是在抓什么。
“清寒师姐,撑住!”林砚急忙摸出怀里的古玉,滚烫的玉面刚按在苏清寒额间,就亮起一层淡弱的冰蓝光罩——光罩比之前薄了许多,却勉强挡住了蛊眼的进一步侵蚀。“我去取月蚕心,马上回来!”他咬着牙说完,眼角瞥见古玉的玉面突然映出画面:正是月蚕窟的石台,石台角落的暗格闪着细碎的银光,柳玄之前攥着的那片带金丝的桑叶,正压在暗格的机关上,叶尖还沾着他的血渍。
刚冲出雾核,迎面就撞上三只残留的稻草人傀儡——它们不再是之前的歪斜模样,而是站直了身子,双手攥着赵师兄的锈剑,剑身上缠满了青线,甚至能看到剑刃上沾着的、属于柳玄的黑血。傀儡们不说话,只挥剑往林砚身上砍,青线随着剑风甩动,像活蛇般缠向他的手腕。林砚咬牙挥剑格挡,铁剑与锈剑撞在一起的瞬间,他剑身上的青线突然借傀儡雾亮了几分,竟将锈剑上的青线震散了些。他趁机侧身,一剑砍断最左边傀儡的手臂,傀儡断臂处涌的雾也弱了许多,勉强破开围堵,往后山断壁跑。
冲进月蚕窟时,石室里的月蚕还在吐丝,只是吐丝的速度慢了些,金丝也淡了几分。林砚直奔石台,一眼就看到了压在暗格上的桑叶——叶片边缘已经卷枯,却还牢牢贴在机关上。他按古玉映出的画面,顺着桑叶的叶脉纹路扣动机关,“咔嗒”一声,暗格弹开了:里面铺着层软绢,绢上躺着颗半透明的月蚕心,有拇指大小,泛着柔和的银光,表面还缠着几根比头发丝还细的金丝。林砚伸手去拿,指尖刚碰到蚕心,就觉得一股暖意从指尖透进掌心,连左臂的麻痛感都淡了些,青雾也暂时停住了流淌。
他急忙将月蚕心塞进玉盒,刚扣上搭扣,怀里的古玉突然骤暗——冰蓝色的光瞬间褪成灰色,还带着轻微的震动,苏清寒的闷哼声透过玉面传来,声音带着哭腔,气若游丝:“林砚……它在……吞我的识……”林砚猛地抬头,透过石室的窄缝往雾核方向看,只见浓黑的雾正从雾核涌出来,比之前的青雾更稠、更沉,雾里还裹着无数眼球虚影,蛊眼的嘶吼声震得石室顶的干桑叶簌簌往下落,声音里竟混着苏清寒的声线,像在宣告:“晚了……她已是我的眼……你带回来也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