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岩村的炊烟刚在暮色里升起,林砚腰间的布偶便微微发烫,绣着碎花的布料下,一缕淡金色的微光朝着村西头飘去。“跟着布偶走。”他对身旁的汉子点头,脚步随微光转向——那里住着村头的张阿婆,正是汉子说的“纹路较轻”的人家之一。
推开半掩的柴门时,昏黄的油灯正映着张阿婆佝偻的身影。老人坐在炕沿,手里紧紧攥着一方褪色的红绣帕,帕角绣着朵半开的山茶,她手腕上淡紫色的纹路若隐若现,顺着帕子边缘,正慢慢往掌心爬。听到动静,阿婆猛地抬头,眼里满是警惕,将绣帕往怀里藏了藏:“你们是谁?别碰我的帕子……”
“阿婆,我们是来帮你的。”林砚放缓脚步,指了指腰间的布偶,布偶的眼睛亮了亮,微光落在绣帕上,竟让那淡紫纹路缩了缩。“这帕子,是您很重要的人留下的吧?”
阿婆的眼神软了些,喉结动了动,声音带着老态的沙哑:“是我家老头子给我的,当年他走的时候,就攥着这帕子……”话音刚落,绣帕突然微微颤动,帕角的山茶像是活了般,冒出几缕极淡的黑烟,阿婆手腕的纹路瞬间深了几分,她疼得皱起眉,却仍不肯松开帕子。
身旁的村民忍不住小声道:“林先生,要不直接……”话没说完,便被林砚抬手拦住——上一章的教训还在,硬攻只会让邪祟借执念反扑,伤了阿婆。他想起布偶传递的暖意,蹲下身,声音温和得像村口的晚风:“阿婆,您还记得,当年他送您这帕子的时候,是在什么地方吗?”
阿婆愣了愣,浑浊的眼睛里慢慢浮出光亮:“是在后山的茶林里,那年山茶开得好,他摘了朵别在我发间,说这帕子上的花,要跟我头上的一样鲜……”她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帕角的针脚,那是当年老头子笨手笨脚绣错的地方,“他还说,以后每年山茶开,都陪我去摘……”
黑烟似是慌了,绣帕的颤动越来越急,可阿婆的眼神却越来越亮,手腕上的纹路竟开始变淡。林砚趁机指尖凝起同源之力,顺着阿婆的话语递过去,金光与布偶的微光缠在一起,落在绣帕上——黑烟“嘶”地一声缩成一团,从帕角钻出来,刚要往阿婆心口扑,便被林砚早有准备的清蛊剑拦住。
“执念若成缚,便不是念想,是邪祟的温床。”林砚挥剑时,金光比上一章更柔和,没有直接劈向黑烟,而是裹着布偶的微光,将那团黑气困在中间。黑烟里隐隐传出细碎的呜咽,像是在模仿老头子的声音,可阿婆只是轻轻抚摸着绣帕,轻声道:“老头子,我记着你的好呢,不用这样留我……”
话音落下的瞬间,黑烟猛地溃散,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油灯的光晕里。阿婆手腕上的纹路彻底淡去,她捧着绣帕,眼泪落在帕角的山茶上,却笑着:“谢谢林先生,我知道了,他的好,在我心里,不在这帕子里的‘影子’里。”
林砚刚要应声,腰间的布偶突然剧烈发烫,微光朝着村口的方向窜去,比刚才亮了数倍。他抬头望向村口,远处的天际线边,竟有几缕淡紫色的雾气正往村里飘来,雾气里藏着的邪祟气息,比张阿婆和之前的女孩身上的,更浓几分。
“林先生,怎么了?”汉子察觉到不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色微变。
林砚伸手摸了摸布偶,指尖传来的暖意让他心头一定:“邪祟残留不止村里这几处,它们在往一处聚。”他看向围过来的村民,张阿婆已经起身,攥着绣帕走到他身边:“林先生,我们也能帮忙,阿囡能把布偶给你,我们也能守着村里的人,不让他们被执念缠上。”
其他村民也纷纷点头,有人拿起墙角的锄头,有人抱来家里的油灯:“对,我们跟着布偶走,哪里有光,哪里就不怕那些坏东西!”
林砚看着眼前的景象,腰间的布偶与村民手里的油灯交相辉映,竟比清蛊剑的金光更暖。他突然明白,上一章里“人心与力量并肩”不是一句空话——邪祟钻的是人心的缝隙,可人心聚起来的温暖,便是照彻缝隙的灯。
“走。”林砚挥了挥清蛊剑,金光与布偶的微光、村民手里的灯火缠在一起,朝着村口的紫色雾气走去。布偶的眼睛亮得愈发明显,像是在指引着方向,也像是在呼应着每一盏亮起的油灯——这场守护,从来不是他一个人的路,青岩村的灯火,早已成了对抗邪祟的,第二束“人心微光”。而那远处聚来的邪祟,究竟是残留的散力,还是藏着更深的阴谋,正等着他们一步步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