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寒的风裹着最后一波刺骨寒气,刮得田埂上的干草“呜呜”响,冻土深达1.2尺,用竹铲凿下去,得使出全身力气才能崩开一道缝,碎土块掉在地上,砸得硬邦邦的没半点回弹。阿禾攥着竹钉往银花田跑,手套里的手冻得发僵,刚到树旁就心一沉——枝桠上的芽尖裹着层白霉,发黑的部分一碰就掉渣,最顶端那几个芽,已经完全枯成了褐色;蹲下身挖开冻土,1.2尺深的地方,根须像冻硬的麻绳,捏在手里没半点活气,树皮上的旧裂纹旁,又添了道新缝,风一吹,能看见里面浅黄的木质。
“芽再烂就没盼头了!”阿禾赶紧从背篓里拿出细竹条,截成一尺高的短杆,每三根扎成小三角架,围着有芽的枝桠摆,架顶离芽刚好半尺远,“别碰着芽,挂帘时才压不着”。小阿妹跟在后面,帮着递竹钉,冻红的小手攥着钉尖:“阿禾姐,我帮你扶架杆,你钉土!”阿禾把竹架钉稳,再把晒干的草帘剪成长条,用细绳系在架顶,帘边垂到枝桠两侧,特意留了指宽的缝:“透点气,芽不闷坏,还能挡寒。”
苏晴扛着一大捆干草走来,干草是前几天晒透的麦秸,蓬松又暖和,攥在手里能感觉到暖意。“根得盖厚点,不然冻透就醒不过来了”,她蹲在根颈旁,先把周围的碎冰扫干净,再把干草铺成圆形,足足铺了3寸厚,离树干始终留着3尺距离:“铺太近,融水渗进去会泡烂皮”。铺完又用竹铲铲了层薄土,轻轻盖在干草上,用手把土匀开:“薄点刚好锁温,还能看见干草尖,不闷根”。
林砚背着竹铲、提着豆饼肥和防冻剂过来时,正看见阿禾踮脚调整草帘高度。“先埋肥,芽要长,得有营养”,他在离根3.5尺远的地方停下,用竹铲一点点凿冻土——土太硬,铲尖磨得发亮,才挖开个浅坑。他把腐熟的豆饼肥倒进去,肥里混了点碎麦麸:“麦麸能让肥渗得慢,根吸着不烧,还能养芽”。埋完肥,他又拿出浸过温水的布条和小棉签,走到树皮裂处,先把布条缠在裂纹上,再用棉签蘸着防冻剂,细细涂在布条外侧:“防冻剂能挡寒气,布条软,不磨树皮”。
老周背着共鸣仪赶来时,镜片上很快凝了层白霜。他擦净探头,先凑到挂了草帘的芽旁,又插进埋肥的土里,仪器屏幕的黄色慢慢淡了:“芽腐风险降到22%,根系冻透风险19%,树皮新裂风险17%!再熬几天,就能等立春了!”
午后的太阳难得透出点暖光,风也小了些。苏晴把栗子煮得粉糯,剥壳后和豆饼肥煮的水混在一起,滤掉渣倒进糯米粉里,再加进泡软的银花果干,揉成面团时,栗子的甜香飘得满院都是。蒸笼冒起白汽,半个时辰后掀开盖,热气裹着甜香扑脸——竹架银花果栗子糕泛着浅黄,糕里嵌着碎栗子,咬一口软乎乎的,栗子的粉糯混着花果的甜,暖得从舌尖一直热到心里。
孩子们捧着糕坐在竹架旁,小阿妹吃得嘴角沾了糕屑,还指着挂着草帘的芽笑:“芽芽有小伞啦,不怕冻!”族老接过苏晴递来的糕,慢慢嚼着叹:“以前大寒也挂草帘,没固定好,风一吹就压断芽;培土也没个准头,太厚闷得根烂,太薄又不保温;现在竹架护芽、薄土盖草,还能吃着这么甜的栗子糕,日子真是越来越省心!”
夕阳落时,天边染成了暖橙色,草帘在余晖里泛着柔和的光。阿禾伸手轻轻碰了碰草帘下的芽,指尖触到芽体,比早上软了点,没再掉渣。她转头看向林砚,笑着说:“再等几天立春,这些芽肯定能冒出来吧?”林砚点点头,帮她拂去肩上的干草屑:“肯定能,根暖了,肥也埋好了,就等开春化冻,芽就会往外钻了。”
晚风拂过草帘,发出轻轻的“沙沙”声,像在应和这份期待。土里的豆饼肥混着即将融化的冻土,正慢慢滋养着根系,为新芽积蓄力量——大寒的护树时光,就藏在竹架的守护、干草的温暖和甜糕的香气里,酿成了对立春新生最踏实的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