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魂泉的晨雾还没散时,小师弟已经蹲在泉边的青石板上,对着手里的丝囊轻轻呵气。那是用他抽的风合茧丝编的,淡银色的丝缕上,他跟着苏清寒学刻了三道极小的共生纹——一道像月魂泉的波纹,一道像禁阁的木梁,还有一道是小小的槐树叶,用的是苏清寒给的朱砂,红得像初春的花。
“最后一步了,把这个嵌进去。”苏清寒走过来,指尖捏着颗比米粒还小的心核碎粒,是从密室里心核凝结的碎渣里挑的,“轻轻按在丝囊的扣子里,它会跟着你的心意,慢慢泛光,以后小师妹带着它,就算走夜路,也不怕黑。”
小师弟小心翼翼地接过碎粒,指尖的蓝光轻轻裹着它,慢慢按进丝囊的布扣里。果然,碎粒一碰到丝囊,就泛出一层极淡的冰蓝光,刚好把三道小纹映得更清晰。他捧着丝囊看了又看,突然想起前几天捡的晒干的槐花瓣,连忙从口袋里摸出一片,小心地塞进丝囊里:“这样闻着有槐花香,小师妹喜欢闻这个。”
林砚这时正陪着最小的师妹在禁阁前喂鸽子,看见小师弟捧着丝囊走过来,笑着朝师妹招了招手:“阿瑶,你小师兄有东西要给你。”
叫阿瑶的小师妹才六岁,扎着两个小辫子,跑过来时手里还攥着半块麦饼。她看见小师弟手里的丝囊,眼睛一下子亮了:“是给我的吗?像月亮做的!”
小师弟有点不好意思地把丝囊递过去,指尖的蓝光还轻轻沾在丝囊上:“里面有三道共生纹,还有心核碎粒,能发光,你要是去后山采花,走夜路就不怕了。还有片槐花瓣,是上次风合茧时落在蚕房的,闻着香。”
阿瑶接过丝囊,小心翼翼地挂在脖子上,丝囊的冰蓝光刚好落在她的衣领上,和她衣襟上绣的小蝴蝶凑在一起,像会飞的光。她突然踮起脚,把手里的麦饼掰了一半递给小师弟:“我娘做的,甜的,谢谢你的丝囊!”
小师弟接过麦饼,咬了一口,甜得心里发暖。这时大师兄扛着锄头从药田过来,看见这一幕,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当年你刚来时,苏师姐也给你编过个小丝袋,装共生纹图谱的,记得不?”
小师弟愣了一下,突然想起刚入谷时的样子——他攥着苏师姐给的丝袋,紧张得手心冒汗,现在却能给更小的师妹编丝囊了。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旧丝袋,里面还装着当年林师兄画的第一张共生纹草图,边角已经磨软了。
“传承就是这样,像丝缕缠在一起。”林砚走过来,掌心的共生纹轻轻碰了碰阿瑶脖子上的丝囊,丝囊里的碎粒瞬间亮了些,“你给阿瑶的不只是丝囊,是你护着她的心意,就像当年我们护着你一样。”
苏清寒蹲下身,帮阿瑶把丝囊的带子调短了些,让它刚好贴在胸口:“以后要是丝囊的光暗了,就去月魂泉边泡一泡,泉眼的光会给它补能量。也可以自己学着给它刻新的纹,比如你喜欢的蒲公英,或者药田的紫苏叶。”
阿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伸手摸了摸丝囊上的槐树叶纹:“我也要学编丝囊,以后编给山上的小松鼠,让它们也有发光的袋子!”
大家都笑了,晨雾里的光粒跟着晃了晃,落在泉边的草叶上,像撒了把星星。小师弟看着阿瑶蹦蹦跳跳地跑去喂鸽子,丝囊的光在她身后轻轻晃着,突然明白林师兄说的“守护在日常里”是什么意思——不是要做什么大事,是把自己收到的温暖,再传递给比自己小的人,像蚕丝一样,一缕接一缕,织成护着寒月谷的网。
日头升高时,小师弟跟着林苏去了后山的槐树林。林砚要教他认能做染料的野果,苏清寒则要采些槐树枝,用来做新的抽丝架。小师弟走在中间,左边口袋里装着阿瑶给的麦饼,右边口袋里装着旧丝袋,掌心的共生纹还泛着淡光——那光里,有他学来的知识,有收到的心意,还有现在要传递给别人的温暖。
路过药田时,他看见阿瑶正蹲在田埂边,用小手指着丝囊的光,给刚发芽的紫苏叶“照光”,嘴里还小声念叨着“别冻着呀”。小师弟忍不住笑了,脚步也轻了些——他知道,寒月谷的守护,从来都不是某个人的事,是这样一代又一代,把心意缝进丝囊里,把光传给更小的手,让共生的暖意,在日常里慢慢流淌,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