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脉泉边的晨雾裹着水汽,沾在林砚的袖口上,凝成细小的水珠。她刚转过泉边的老槐树,就听见一阵细碎的叹息——三个村民围着泉眼站着,手里的木桶搁在地上,桶沿还沾着昨晚的露水。最年长的张大叔蹲在泉边,手指轻轻碰了碰水面,又赶紧缩回来,眉头皱得紧紧的:“还是凉,泡的茶总差股暖意,给娃们煮米汤也慢半拍。”旁边的李婶手里攥着块粗布,正擦着桶壁上的水渍:“前儿个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凉了?是不是之前的冰壳没化干净?”
“不是冰壳,是冰蚀晶母的余韵缠着地脉纹了!”赵师兄的声音从树后传来,他扛着监测仪,肩上还挂着个帆布包,脚步踩过沾露的草叶,发出“沙沙”的轻响。他蹲下身,把监测仪的探头贴在泉边的冰痕上——那冰痕淡得像层薄霜,却让仪器屏幕瞬间跳成淡蓝色,数值在“-5c”上下浮动。“地脉里的水行力本来是温的,这冰韵裹着脉纹,把暖意截住了。”他从帆布包里掏出个白瓷瓶,瓶身上贴着张纸条,写着“1:32温脉药剂”,“这是用之前的火脉钥余温炼的,掺点水行力就能化冰韵,就是得林砚你用羽调引一下,药剂得顺着脉纹渗进去才管用。”
苏清寒拎着铁铲跟在后面,铲头还沾着点湿泥——她刚从金晶峡巡逻回来,路过青禾坡时,还帮村民把歪了的秧苗扶了扶。“我先把泉边的碎石清了,”她走到泉眼旁,铁铲轻轻铲开石缝里的碎冰渣,动作小心得像怕碰疼地脉,“之前冰壳炸开时,溅了不少碎冰在石缝里,藏着点寒气,清干净了,冰韵也化得快。”她铲起碎石时,手腕上的护腕滑下来点,露出几道浅淡的疤痕——是之前跟金蚀傀儡战斗时留下的,现在却成了她守护地脉的印记。不一会儿,她就清出片平整的青石板地,还顺手把村民的木桶摆成一排,桶口对着泉眼,刚好能接住流出来的泉水。
林砚掏出竹笛,指尖轻轻擦过笛身——这笛子跟着她闯过焰心洞、金晶峡,现在却要用来吹一支温柔的羽调。她站在泉边的青石板上,晨雾刚好漫到脚踝,笛声一响起,就像把泉边的暖意都拢了过来:先是细细的调子,像泉水叮咚,接着渐渐柔和,裹着水行里,轻轻落在那几处淡蓝冰痕上。冰痕像是被唤醒的春雪,慢慢褪去颜色,先是边缘变浅,接着中间的淡蓝化成细雾,飘在泉面上,很快就散了。她又从布兜里掏出点木行草碎末,撒在泉眼周围——草末遇水就变成淡绿色,顺着地脉纹渗进去,像给脉纹披了层薄绿纱,“这样地脉里的暖意就锁得住了,冰韵不会再冒出来。”
张大叔赶紧走过去,双手掬起一捧泉水——之前的凉意全没了,指尖传来温温的暖意,比他家里的灶膛水还舒服。“成了!”他笑着喊起来,李婶立刻拿起木桶接水,泉水流进桶里,发出“哗啦啦”的响,还带着点淡淡的草木香。旁边的村民从布袋里掏出个小陶罐,里面装着自家晒的野茶,是去年秋天采的,一直舍不得喝。他把茶叶放进粗瓷碗里,冲上刚接的泉水,茶叶立刻舒展开来,茶汤泛着浅黄,飘出股清香。
“尝尝!尝尝!”村民把茶碗递到林砚手里,又给赵师兄和苏清寒各递了一碗。林砚抿了一口,茶香里带着泉水的暖意,从舌尖一直暖到心里。这时,远处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几个孩童挎着小竹篮跑过来,篮子里装着刚从坡上摘的野山楂,红彤彤的,还沾着露水。“林砚姐!苏姐姐!赵哥哥!”领头的小柱子跑到泉边,仰着小脸,把野山楂往他们手里塞,“我娘说,泉水温了,山楂也甜了,让我们给你们送点!”
另一个小女孩蹲在泉边,看着水里的倒影,突然指着泉底喊:“你们看!泉底有光!”大家凑过去看,只见泉底的地脉纹泛着淡红的光,像细细的红线,顺着泉水流走,还带着点微光。“那是地脉的暖意透出来了,”老族长拄着拐杖走过来,手里还提着个药箱——他刚去村里给个老人看了病,听说寒泉这边的事,就赶紧过来了,“以后啊,这泉眼就是咱们村的宝,你们护着地脉,这宝就一直在。”
小柱子拉着林砚的手,指着泉边的浅滩:“林砚姐,我们以后每天都来这儿,帮你看着泉眼!要是有冰痕,我们就跑去找你,跑得可快了!”说着,他还拉着小伙伴,在浅滩上捡石子,把石子摆成个小小的五行阵,“赵哥哥说,五行能守地脉,我们摆个阵,帮地脉守着!”
太阳渐渐升高,晨雾散了,阳光洒在泉面上,泛着金光。林砚看着孩子们在浅滩上玩耍,听着村民们的笑声,手里的茶碗还带着暖意。她低头看了看掌心,脉钥虽然没亮,却传来淡淡的暖意,像和地脉的跳动同步了。原来,最实在的守护,从来都不是轰轰烈烈的战斗,而是清碎石时的小心,吹笛时的温柔,递茶时的热情,还有孩子们摆石子阵时的认真——这些细微的小事,像泉水一样,慢慢滋润着地脉,也滋润着每个人的心。
老族长坐在泉边的石头上,喝着茶,看着这一切,笑着说:“这才是‘五行守,方长久’啊——人护地脉,地脉养人,日子才能安稳。”林砚点点头,望向远处的脉心殿,那里的地脉纹正泛着温润的光,和寒泉的暖意、青禾坡的绿意、金晶峡的微光连在一起,像一张温柔的网,守护着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